第18章 家屬(第2/3頁)

陸兮也察覺到他厭煩的情緒,滿腹的關心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見他形單影只,忍不住又多嘴:“你助手呢?”

“叫他回去了。”顧淮遠頹廢不耐煩地瞟了眼鼓囊的鹽水袋,“過來給我撥快點,這要掛到什麽時候。”

這使喚人的口氣似曾相識,五年前兩個人過雞毛蒜皮的小日子,他也會有發脾氣的時候,偶爾會這麽使喚她。

陸兮雖然很想提醒他,他其實長了兩只手,但人家今天是病人,心情又明顯不好,她也就只好委屈自己一回,就當做好事。

她走到他邊上,彎腰熟練地給他調節鹽水滴落的速度,她媽常年生病,幹這些,她一向駕輕就熟。

做這些時,他一直在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仿佛他那雙黑潭一般的眼睛,除了她這張臉,就無處安放。

陸兮逐漸被他盯得臉熱,打心底後悔剛才的心軟,明明走掉了,又回來找他。

她決定走了,又張望了一圈。

“找誰呢?”顧淮遠幽幽地問她。

“丁小姐呢?給她打個電話吧。”她還是憋不住好心建議。

就算他現在事業再大,也有生病需要人照顧的時候,看他現在總是端著架子,她都替他感到累。

顧淮遠的嘴角又是譏諷地微勾:“怎麽?這麽想見我的現任?”

都病成這幅德行了,這人還不忘挑釁,陸兮有點生氣了,甩下臉:“好心喂了狗,你自己待著吧。”

她惱得擡腳就要走,結果還沒邁出一步,左手就被牢牢拽住,她掙了掙,沒掙脫成功。

“你松手!”她猶如觸了電般氣急敗壞。

“去哪兒?”他跟個無賴似的明知故問,濃眉不悅地一挑,“又要把我扔下?”

“能去哪兒?我媽在病房裏住著呢。”

“你媽邊上不是還有個保姆阿姨?”他尤其理直氣壯,“你看我有保姆嗎?”

陸兮被他這一刻的無恥折服,簡直哭笑不得:“你還缺那個請保姆的錢?”

“能用免費的,我幹嘛要花錢,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他應得理所當然,甚至最後有些憤懣地睨她一眼,“都應酬出腸胃炎了。”

他這一眼內容頗豐富,陸兮甚至從裏面讀出了一點可憐淒慘的味道,真是要笑掉大牙了,平時呼風喚雨到哪都有隨從的男人,竟然大半夜在她面前裝可憐。

“你得腸胃炎了找讓你得的人伺候你,拽著我幹嘛?”她逼自己冷漠,萬萬不能中了他的圈套。

這個男人太懂怎麽拿捏她,軟硬皆施,沒有什麽他做不出的,五年前她就有過類似教訓。

她警告自己不能重蹈覆轍。

“那你回來做什麽?”顧淮遠聲線一沉,語帶雙關,“能狠下心走,就一輩子別回來,索性讓我當你死了。”

他的左手加了幾分力道,陸兮搖搖欲墜地跌坐在他身旁的座位上,他附耳過來,在她耳邊噴灑熱氣:“既然回來了,就拿出點和解的誠意。”

“兮,人得講良心,不是嗎?”

聽著從他口中滑出的那聲親昵曖昧的“兮”,陸兮胸口震蕩,花了好幾秒才平復心湖泛起的漣漪。

從最初的要“痛快”,到現在的“和解”,她能隱約感覺到他在讓步,或許他想通了,曾經相愛的兩個人既然走不到最後,也不要整日被仇恨亂了心緒。

地上有兩人並肩而坐的影子,因為光線的投射,兩道影子重疊在一起,看得她又出神了片刻。

“你都給我蓋上壞女人的章了,你還指望我有良心?”

喪氣話是她自己說出口的,但字裏行間的失落也只有她自己能體會到。

顧淮遠面無表情地聽:“今晚我跟自己打了個賭。”

“嗯?”

“我對自己說——”他又閉上了眼睛,“今晚你要是再出現,你這個壞女人還有救,我就再給你次機會。”

陸兮呼吸一窒:“什麽機會?”

顧淮遠突然睜眼,眼中的鋒芒初現,又很快被他壓下去。

“當然是做好女人的機會。”他促狹看向她,“你還想要什麽機會?跟我再在一起的機會?”

陸兮被他這句諷刺意味濃重的問話攪得得難堪至極,明明她從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一旦被他用那樣傲慢的語氣親口挑明,就好像她真的有過非分之想一樣——

“我沒有!從沒有想過!誰想過誰是狗!”

她反應很大地想要站起來走人,一心要跟他撇清,誰知屁股還沒離開椅子,他就強勢地將她按了回去,俊朗的眉目流露不悅:“大晚上的,吵吵嚷嚷什麽?沒見我是病號嗎?”

他一個“打擾病號休息”的大帽子扣下來,陸兮就算有再多的憋屈,也只好往肚裏咽,只是還是氣不順,她第10次後悔自己吃錯藥從她媽病房跑出來,只為了施舍一些他並不需要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