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文大吉

初春的夜涼到骨子裏,為了酒會購置的黑裙無法抵禦十八度的氣溫,陸兮手抱肩膀,只覺得冷。

每一年她最不喜這時節,氣溫變化無常,總讓人擔心有事要發生。

因酒會在顧家那價值數億的豪華山莊裏舉辦,導致邀請函一函難求,來的賓客都是A市最頂層的人物,也因此,在莊園入口,楊姿言和陸兮因為和來賓名單對不上,被工作人員擋住。

陸兮以為這一趟終是要白來,略感失望之余,反而有些如釋重負。

她以為就這樣了,誰知楊姿言遞給她一個眼神:“沒事,我給婷姐一個電話。”

婷姐便是給楊姿言兩張邀請函的那個人,丈夫富有,娘家更是顯赫,在城中頗有能量,偶然之中和楊姿言結識,因楊姿言長得頗像她年紀輕輕便病逝的妹妹,所以平時都會多加照顧。

雖然楊姿言再三要組局介紹婷姐給她認識,陸兮卻自詡不善與人打交道,再三拒絕她的好意,她也就不再勉強。

果然婷姐能量了得,一個電話就輕松幫她們解決了問題,楊姿言生怕有人再攔,拉著她快步向前,並未發現她步伐裏的不情願。

酒會已經開始,草地上衣香鬢影,有小提琴手在草地上沉浸拉琴,身姿筆挺的侍者手托著圓盤行走在一片華服麗影之間,酒杯倒影出女人們頸間昂貴炫麗的珠寶,來賓三三兩兩聚集,碰杯的碰杯,寒暄的寒暄,中英文流暢切換,舉手投足都是上等紳士做派。

撇去商場那些明爭暗鬥,身價不菲的來賓今晚都要給足首富面子,今夜的星光只屬於首富一家,大家都甘做綠葉。

陸兮只覺寸步難行,舉目四望,見都是陌生面孔,惴惴的心才安定一些。

對於她這樣的輕微社恐,這種上流社會場合無異於是一場史詩級別的災難,她僵硬站在草地上區區五分鐘,就已第100次後悔前來。

但現實逼人低頭,她們不來也得來。

她和楊姿言合夥創立的家具品牌“弗蘭”在海城外的二三線城市艱難生存,到了A市後更是遭遇水土不服,半年過去,局面一直打不開。

眼下他們想進駐高端家居商場“SG”,約了好幾次負責招商的SG副總,卻次次落空,對方女強人姿態很高,不待見“弗蘭”這樣的國內原創小品牌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

楊姿言打聽到那位叫丁黎的副總今晚會出席顧氏酒會,靠著婷姐通天的關系拿到了兩張邀請函,今晚她們兩個小人物便出現在了這紙醉金迷的場合。

”丁黎長什麽樣?“楊姿言比她自在多了,攔住侍者要了一杯紅酒,臉上不見拘謹。

”短發,高個,嘴角下方有顆痣。“

楊姿言在貴婦名媛圈裏找了一個來回,沒見到人,想來丁黎還沒到,便走開覓食去了。

今晚的食物均出自米其林大廚,不能錯過。

陸兮則繼續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偌大一個酒會,她仿佛遊離在外,不肯參與其中。

只是她這張美麗無瑕的臉,由不得她做邊緣人物。

周圍不時打量她的不僅有男人,還有女人。

或許是這個階層的女人本性,總是對美麗的同性保持格外的警惕,陸兮能感覺到她們苛刻的目光首先掠過她的臉,之後往下,對她身上這件不過兩千的普通黑裙露出漫不經心的輕慢,爾後翩然走過,只余一陣昂貴不可親近的香水味。

陸兮忍受著來自周圍的打量。

女人靠珠寶和男人彰顯身價,這些她都沒有,她確實是不值一提的人物。

她並不因此而自卑,只是深感這種壁壘分明的場合不適合參與。

不適合,也不應該。

“丁黎怎麽還沒來?平時不是最愛出風頭?”

幾米外站著兩位三十多歲的女士,氣質上佳,從肌膚到發絲指甲,身體每個細節都有被金錢打理的痕跡,想必都是哪家的總裁夫人。

因為“丁黎”這個名字,陸兮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一些。

“大小姐受刺激了唄。”

薄涼的女聲透著幸災樂禍,“放出風來愛顧公子愛得要死要活,顧家這兒媳婦她是當定了,臨到最後顧公子挑中她的妹妹,這臉打的,我都替她疼。”

另一位接腔:“是我我就不出席了,壓了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這麽多年,最後被她妹妹搶走所有風頭,大公主到了最後,不過是灰姑娘故事裏的惡毒繼姐,識相點,還是借口旅行躲出去幾個月,曬遊艇,曬香檳,曬地中海野性帥哥,多少還能挽回點面子。”

“這你就不了解丁黎了,丁大小姐字典裏怕沒有躲這個字,你等著吧,她今晚肯定到,這個點還沒到,就是存了壓軸的心思……”

“難道……還想艷壓全場?”

“不然呢?”女人碰了碰朋友的手肘,示意她看向門口,“這不是來艷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