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殿下,你就沒想過自己……

燕蘭庭睡得並不安穩。

或許是屋外雨聲太急太吵,又或許是覺得心上人同樣喜歡自己的可能太過渺茫,乍然如願,除了喜不自禁,還有隱隱的懼怕,怕這一切美好只是他多年求而不得臆想出的幻影虛夢。

燕蘭庭患得患失,夜裏醒了兩三次,每次發現岑鯨還在他懷裏,他才暫且安心地合眼睡去。

後半夜雨聲漸息,天亮時雨徹底停了,晨光映在地面積水上,不一會就被灑掃的婆子掃到一邊,免得行走間濺起水花,汙了鞋子和衣擺。

燕蘭庭早早醒來,看了許久岑鯨的睡顏,又湊上前去在岑鯨唇上落了一吻,才終於起身梳洗換衣。

他原想著岑鯨嗜睡,便盡可能推遲出門的時間,讓岑鯨多睡一會兒。

然而就在他收拾好自己準備去叫醒岑鯨的時候,外頭送來消息,那消息的內容太過令人出乎意料,饒是燕蘭庭也不免感到錯愕。

林嬤嬤不知風雲變幻,還在怕岑鯨起遲了入宮會遭到怪罪,正要入內去把岑鯨喚醒,卻被燕蘭庭攔下。

“不必喚她了。”

林嬤嬤:“可是……”

燕蘭庭:“今日入宮也見不到皇後,就讓她睡吧。”

什麽叫入宮也見不到皇後?林嬤嬤驚疑不定。

燕蘭庭卻並未再同林嬤嬤多說什麽,留下岑鯨在家,自己乘上馬車,出了趟門。

岑鯨昨晚睡得太遲,醒來已是正午。

因還記得自己要早起入宮,醒來發現自己一覺睡到中午,岑鯨差點沒反應過來今兒是她成婚後的第幾天,甚至懷疑昨天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夢,是不是燕蘭庭根本就沒有在她裝睡的時候要親她,也沒有宮裏來的聖旨給她封誥命,更沒有燕蘭庭親口對她表白。

不然怎麽沒人叫醒她,任由她睡到了中午?

岑鯨起身,屋內做針線活的挽霜見她醒了,趕緊到外頭喚人提熱水,還叫廚房把備好的午飯熱了端上來。

岑鯨手軟腳軟地下了床,一臉迷茫地問:“我今日……不是要入宮嗎?明煦呢?怎麽不見他人?”

林嬤嬤拿來衣服給岑鯨換上,邊換邊說:“老爺一大早就出去了,好像是……”

林嬤嬤壓低了聲:“好像是宮裏出了什麽事兒,老爺說您入宮也見不到皇後,就讓我等不必催您起床。”

岑鯨第一反應就是:太好了不是夢。

至於宮裏出了什麽事,等燕明煦回來就知道了,不著急。

岑鯨被林嬤嬤和挽霜擺弄著換好衣服,收拾好妝發,又去吃了午飯。

飯後岑鯨繼續做功課,待到未時,燕蘭庭終於回家,進屋第一句便是:“夫人呢?”

不等門口的丫鬟告知,岑鯨就先有氣無力地回了句:“夫人還在趕功課。”

屋內的丫鬟們聽了掩唇偷笑,燕蘭庭也跟著笑出了聲。

岑鯨沒急著問燕蘭庭宮裏發生了什麽,坐在桌前把最後一篇經義寫完,方才擱筆擡頭。

這期間燕蘭庭也換掉了朝服,洗手凈面後讓屋內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屋裏一時只剩他們兩個。

燕蘭庭知道岑鯨喜歡在寫字後擦手,就拿著擰幹的帕子來到岑鯨面前,岑鯨正要接過帕子,燕蘭庭擡手躲了躲,徑直牽起岑鯨的手,親自替她擦拭。

岑鯨也由著他,並問:“宮裏怎麽了?”

燕蘭庭言簡意賅:“大皇子夭折。”

岑鯨愣住。

大皇子,蕭睿唯一的兒子,今年不過四歲。

岑鯨:“可知真兇是誰?”

燕蘭庭搖頭:“還未審出結果來。”

岑鯨:“若讓你猜呢?”

燕蘭庭坦言:“不好說,皇後嫌疑最大,可她至今不肯替安王治療雙腿,也不曾誕下皇嗣,大皇子死了對她沒有一點好處,反而容易遭人懷疑。偏她近來行事越發無所顧忌,向皇帝進言賜婚你我的是她,明知皇帝存心折辱不願給你封誥命,冒著讓皇帝不悅的風險進言勸說的也是她。”

“大皇子也是死在她的宮中,只因她這幾天愛看安貴妃提心吊膽的模樣,便一次又一次叫人把大皇子給她抱去。前日皇帝誤以為她喜歡大皇子,還曾提議把大皇子過到她膝下做嫡皇子,她當面拒絕,還說了些不大好聽的話,惹得龍顏大怒。”

岑鯨“唔”了一聲:“那確實不好說。”

燕蘭庭替岑鯨擦幹凈手,將她的手攏進掌心,問:“你不懷疑是我和長公主殿下嗎?”

岑鯨隨口道:“怎麽會,你們不是準備扶大皇子繼位嗎?”

燕蘭庭先是意外,隨後又覺得岑鯨能猜出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他從未瞞過她朝堂之事,只不曾言明自己與蕭卿顏日後的打算,所以憑借朝局變換與她對自己以及蕭卿顏的了解,能猜出他們的打算,著實不算奇怪。

她只是,不說罷了。

岑吞舟與皇帝曾互為知己,一同去謀奪那至尊大位,甚至敢將自己的命都交到對方的手上,可後來他們相互猜忌,勢同水火,皇帝更是親手殺了岑吞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