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玉盒背後的故事並不復雜,甚至可以說是過分簡單,可是每一處細節都很真實,沉浸感特別強。

要是擱在真正的編劇手裏,估計後續要要麽是女主角和將軍愛深恨重抵死纏綿,要麽是女主角和丈夫破鏡重圓執手偕老。

可這並不是藝術加工過的故事,那位將軍並不年輕、並不俊美。

他年過半百,相貌兇悍,性情殘暴,沒什麽文化,更沒幾分柔情。

他對待那位美貌的女子,僅僅是見獵心喜,仿佛對待一樣自己看中的物件,想起來了就拿起來把玩,想不起來就放到一邊。

若非實在喜她美色過人,甚至都不會把燒殺搶掠得來的好東西勻給她。

這樣的關系,所有人都只能看到那個時代的殘酷和無情,並不會覺得這是一場強取豪奪的絕美愛情。

就連女子自己,也只能在朝不保夕的痛苦日子裏懷念著少年時與丈夫結發為夫妻的甜蜜美好。

一別之後,她從來不曾和任何人提起自己的過往,更沒有再呼喚過丈夫的名字。

可是每次她獨坐窗前拿出那小巧玉盒的時候,旁觀者都能感受到她的悲傷與思念。

每一次她打開玉盒的時候,子母扣那略微遲滯的開合都會讓人想起當初她們夫妻倆坐在家中的場景——

木桌上擺滿了雕琢用的工具,地上散落著許多細碎的玉屑,新婚的夫妻倆坐在那十分隨意地笑著交談。

那時候妻子問:“完成了嗎?”

丈夫憨笑著說:“馬上就好了,就是這子母扣開合有點問題,還得再打磨打磨。”

當時每個人都覺得那只是很尋常的場景,誰都沒想到竟會是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面。

因為細節鋪得很滿,所以這麽個關於一個女子半生的簡短故事講了足足一小時。

那些被標題騙進直播間看絕美愛情的人過了很久才緩過勁來,開始瘋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啊館長殺我!”

“太難受了,太難受了,每一次她遇到傷心事的時候都一個人拿出玉盒來看,她一定很難過吧。”

“她肯定是在想,要是沒有打仗,現在他們夫妻倆說不定已經兒女雙全。也許她不會有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會有招人羨妒的身份地位,但是他們很幸福很美滿。”

“別說了別說了,我現在閉上眼睛都是那子母扣慢慢打開的畫面。”

“玉盒被奪走的時候血滴在上面也很虐,看起來簡直像在流淚,啊啊啊不能想了,越想越難過。”

“要不了幾天就是七夕了啊,館長為什麽要放這種故事,還不如撒狗糧虐狗嗚嗚嗚嗚。”

“館長不是人,館長沒有心!”

“我算是發現了,館長真是蔫兒壞,下次我一定不會再上當受騙。”

“下次一定這個詞有點不祥,館長不會給每個藏品都搞一個這種故事吧?”

“不可能,那得多少錢啊?你看看現在那些亂七八糟的電影成本都喊十億八億,每個藏品都搞得是世界首富吧?”

吳普本來就沒有心,他愉快地開好直播後就沒再管了。

有無人機代替自己直播,吳普一派輕松地溜達去看看蘇軾他們在幹嘛。

結果發現蘇軾正在給其他人解說紀錄片。

這堆古人湊在一起一閑聊,才發現不僅吳普和蘇軾之間能聽懂彼此說的話,蘇軾和韓娥她們也能順利交流。

韓娥她們不識字,自然看不懂繁體字幕,所以蘇軾熱心地給她們當起了解說員。

其他人都圍攏在蘇軾身邊聽講,只有韓娥安安靜靜地坐在那兒,充分體現出她那熒光綠卡面的特殊性。

不過看她耳朵專注地豎起,應該也是有在聽蘇軾講解的。

吳普沒打擾她們學習歷史,又溜達去擼了會貓。

經過幾天的送溫暖,三花貓和小貓崽們對吳普都挺親近了,小貓崽們更是翻肚皮給擼,唯一的例外就是他們的黑爹。

黑爹一臉孤傲地坐在欄杆上,用它那金色的豎瞳幽幽地盯著吳普,隱隱透出一股子“我看你要擼我老婆和我崽子到幾時”的憤怒。

吳普可不管黑爹的怒火,擼貓擼到系統提醒說“玉盒生死戀”已經播完才停手。

他點進直播間一看,裏面全是在聲討他不幹人事的彈幕,看著群情洶湧,十分嚇人。

吳普收回擼貓的手信步走回一號館,招呼出無人機帶人參觀改造完畢的一號館,順便介紹這項突破性的全息投影技術。

“這是我的一個朋友為我提供的新技術,這些技術想要真正投入到市場還得很長一段時間,”吳普一本正經地說著大實話,“它已經決定將我們博物館定為定點合作機構投放一批新設備,有興趣的可以過來體驗體驗。”

剛才還沉浸在劇情裏的直播間觀眾看著吳普走進剛才那個展位,再一次播放起《玉盒生死戀》,才猛地發現剛才無人機直播的畫面居然像是真實存在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