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六章](第3/4頁)

“你——”

“當年江景明和江行舟已經決定了圍剿弑父,還假惺惺地搞什麽決議商討,我當時極力反對,甚至拔劍相抗,可他們聽我的了嗎?他們甚至怕我攪亂了他們的陰謀,把我軟禁在了房中!兒子弑父,弟子弑師,這群不仁不孝的東西與禽獸何異?他們該死,統統該死!”

供台上那許多被倒扣著的牌位,依照擺放位置推算,正是包含江景明和江行舟在內的參與過對老盟主圍剿的人。

江離透過網孔死死地盯著江仲越,熾烈的怒火在體內狂燒著,哪怕被捕獵網纏縛著無法動作,也難以抑制撲上去的沖動:“你才胡說,我父親不是這樣的人,不容你這樣汙蔑!”

“這種時候,同這種人,還講什麽道理,客氣什麽。”戚朝夕偏過頭,湊在江離耳邊說了一句什麽。

正見江仲越掃了一眼倒扣著的靈位,冷笑道:“只恨江景明他們騙過了天下人,讓我不得不將他們擺在歸雲享供,他們就該像你一樣,被逐出江家,永遠都別想染指江鹿鳴老盟主的歸雲山莊!”

江離道:“放屁!”

這一聲罵得清脆響亮,戚朝夕登時笑得止不住,江仲越的臉色卻轉為鐵青,道:“看來沒必要再與你啰嗦了。”

捕獵網愈加收緊,薄薄的刃片幾乎沒入了肉裏,血在他們腳下滴落成了一條暗紅的小蛇,蜿蜒鉆入黑暗中,江離咬住了牙,雙手忽地攥住了網結,鋒刃頓時破開了他的掌心,指縫間溢出了大股的紅。

戚朝夕一驚,正要阻攔,突然背後‘哐當’一聲重響,祠堂大門被人從外用力推開了,凜厲寒風呼嘯灌入,吹散了濃郁的血腥氣。

掀起了黑暗中一陣驚動,江仲越更是錯愕出聲:“蘭澤?你怎麽會在這裏?!”

江蘭澤正站在門前,寒風吹得少年披散的亂發鞭子似的抽打在臉頰上,他瞧了眼戚朝夕的背影,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他額上有個淡紅的印子。戚朝夕出房門前踢開的幾顆碎石子,一顆打在屏風上,三顆落在棉被上,還有一顆正中江蘭澤的額頭,方位與力度皆精準至極,剛剛好夠把他從夢裏喚醒,不明所以,便披上了外袍悄悄地跟了上來。

江蘭澤的視線轉向江仲越,一雙眼睛黑沉沉的,聲音還帶著痛哭後的嘶啞:“叔父,你說的是真的嗎?”

江仲越別開了臉,道:“這是我們上一輩的恩怨,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江蘭澤道,“我最敬愛的叔父殺了我的父親,你告訴我這與我無關?”

江仲越不想再說,揮手吩咐:“把少莊主帶回房去。”

江蘭澤沖進了祠堂,要扯去困住戚朝夕與江離的捕獵網,尚未碰到,暗處已竄出了兩人從背後牢牢地制住了他,他拼命掙動,卻甩脫不開,悲恨交加地轉頭去看,燭火映得人臉忽明忽暗,江蘭澤認不明晰,可也知道他們都是山莊裏熟悉的人,頓時喊破了音:“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這時,一聲裂響壓過了所有混亂吵雜,那張捕獵大網霎那間被撕得粉碎,向四周迸炸而開,薄如蟬翼的刃片如銀雨亂灑,削過台前蠟燭,燭芯跌滅在供桌上,祠堂徹底陷入了黑暗。

江萬裏最為警覺,抽出早先藏在祠堂內的長劍,當先躍出了祠堂,立在月色黯淡的庭院中,回首一望,果然見江仲越被一道清影追出。

江仲越盡管也有劍在手,但終究武功不如江離,交手不過兩三招,便已落了下風,而江離氣勢迫人,出手直取向他的胸腹要害!

江仲越回劍抵擋,江離指尖撞在精鐵劍身上,竟發出了‘叮’一聲金石脆響,他正驚異,便見江離翻腕一轉,一把擒住了他的腕脈,不待他反應,斜刺裏忽而殺出另一把長劍,直挑向江離的腕子,逼得江離撤手後退,雙方拉開了一時距離。

江仲越匆忙一瞥,原來是江萬裏趕來救他,此時兩把劍對一雙無寸鐵的手掌,勝算更多出幾分,於是他們頗為默契地一同攻上,一劍橫揮如雲霧開散,一劍斜斬如分山破海,不給人留絲毫余地。

江離幾乎折腰後仰,眼瞳內映出了自面上拂過的劍鋒,他探手去捉,竟不顧鋒刃將長劍抓在了右掌之中,與此同時,他順著另一劍的劍勢旋身翻轉,衣角在松柏影間劃過一道翩然的弧線,落定之際,另一劍也被扣在了他左手。

血珠還沒落地,江離雙手一齊發力,只聽鏘然崩響,長劍在他掌中斷裂,碎鐵飛濺,中傷了對面兩人,也劃開了他的發帶,長發飛卷,被寒風吹得獵獵而動。

戚朝夕解決了祠堂裏糾纏的人,正是在這時跨入的庭院,黯淡月色與錯落樹影間,一眼望見江離的眼瞳極亮,仿佛燒著荒火,他的手掌本該被割得血肉淋漓,可見他隨手在衣上擦過,掌心傷疤居然在飛速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