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八十六章](第2/4頁)

祠堂的院外破天荒地不見有弟子值守,江萬裏解釋說是江仲越師伯特意將人支開了,然後請他們兩位卸劍。攜帶兵刃是大不敬之舉,他們沒理由推拒,配合地將劍留在了外面,隨之入院。

院落深廣,兩旁植著高而密的幽翠松柏,中間石板鋪成的道路直通向半敞著的大門,依稀能望見祠堂內極暗,似乎只點了三兩只蠟燭,有人負手背立,更遮去了大半的燭光。

他們跨入祠堂,還沒站定,突然上方叮當作響,一張大網竟兜頭落了下來,一沾身立即收緊,電光石火之際,戚朝夕只把江離扯到了身旁,還來不及圈在懷裏,周身已泛起了一片片冰冷的刺痛,才發覺這張粗麻繩擰成的網子上附滿了薄如蟬翼的刀鋒,方才的聲響正是鋒刃碰撞。

“別動。”戚朝夕用力按住江離要掙紮的手臂,“這是捕獵猛獸用的網子,最是結實,動得越厲害,割得越深,一頭大狼都能被割到筋脈盡斷。”

江離咬緊了牙,不再動作,直盯著前方沉如磐石的背影。對方剛取了三柱香點上,躬身敬到了香爐中,江離這才注意到,點燃的幾只蠟燭正擺在江鹿鳴老盟主的靈位之前,映得牌位泛著隱隱流光,而旁邊的許多牌位不知為何被扣倒了,被淹沒在昏暗裏,更襯得正中的江鹿鳴的靈主威嚴。

後面的江萬裏也跨入了堂中,將大門給關上了,祠堂內一時更暗,也更安靜,戚朝夕聽到了藏在黑暗中的許多呼吸聲,少說有十幾人,正是這些人操縱著這張捕獵網。

“你要做什麽?”江離喝問出聲。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正是江仲越,他一貫嚴肅的神情愈加沉郁,開口道:“諸位,今夜便是我們絞殺脫逃余孽,為老盟主徹底完成復仇之時。”

那些黑暗中的聲音響應道:“願以叛徒的鮮血慰藉您的魂靈!”

江離簡直無法理解所聽到的一切:“叛徒?復仇?”

“江景明和江行舟糾集了一群叛徒謀殺了老盟主!而你,”江仲越直指著江離,“你毀了他留下的歸雲!”

“脫逃余孽?”戚朝夕沒漏掉這個字眼,隱約覺得抓住了線索的關鍵,“你指的是江離從落霞谷之亂裏脫逃?那你就是引誘季休明將歸雲山莊出賣給般若教的幕後主使?”

“不是出賣歸雲,是對叛徒的復仇。”江仲越糾正道,他擡起右臂,或明或暗中的許多人跟著擡起右臂,昏暗裏浮現了一縷縷白色,那是他們每個人系在右臂上的白綢帶,“也不是我,而是我們。”

“是我甘願被種下蠱毒,騙取般若教的信任,將從季休明口中得來的破陣之法告訴了右護法易蔔之,並與他們一同入谷,親眼見證了這群窩藏谷中的叛徒被屠戮殆盡。”江萬裏走到了江仲越的一旁,一改往日卑躬屈膝的神態,直視著江離,微笑道,“江少俠,最先認出你逃脫了的也是我。那夜在九淵山下,是我叫了你的名字,讓你跌入了易蔔之飼養人蠱的千重洞,怎麽樣,殺了親生父親的滋味可好?江景明當年弑父之時,一定想不到他也會死在自己兒子的手中!”

“原來是你!”江離雙眼一下赤紅,難以抑制地顫抖起來。

捕獵網瞬時收緊,似乎是怕他暴起掙脫,冰冷的刀鋒一點點割開衣物,割入肌理,血腥味緩緩漫開在昏黑的祠堂裏。

戚朝夕費力地半抱住江離,既是壓制,也是安撫,即使他手背上已被割出了斑斑血跡,也還冷靜:“如此說來,江行舟盟主的所謂病逝也是你們復仇的功績了?”

“只可惜為了不引人懷疑,用了太久,便宜了江行舟多活了許多時日。”江仲越道。

“你們早就認出了江離就是江雲若,那種種針對他的流言,應當也是你們的手筆?能令人死而復生的《長生訣》,還有夜半盜屍復活我一事。”戚朝夕道,“是為了逼江離出手,抑或只是鋪墊,好讓你在靈堂當著江湖眾人澄清流言,徹底斷絕了他認回歸雲山莊的可能,然後夜裏示好,一口一個歸雲的聲譽,哄得他自己交出《長生訣》?”

江仲越頗為意外地瞧了他一眼:“你很聰明。”

戚朝夕笑了一聲:“卻沒想到,他仍然選擇守住《長生訣》。”

“沒錯。”江仲越點了頭,眼中恨意仿佛要生嚼了江離,“你真是像江景明一樣該死,一樣的貪婪自私。”

“你住口!我父親他們是因為祖父修煉《長生訣》走火入魔,為了守住江湖安寧,才不得不殺了祖父!”江離忍無可忍道。

“一派胡言!”江仲越也勃然大怒,震聲如響雷一般,“江鹿鳴老盟主是什麽人物,論心性堅定,天下間誰能比得過他?他怎麽可能會走火入魔?還不是江景明他們想獨占《長生訣》,見不得江老盟主毫不藏私地教授他人,才編出這種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