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秋照夜怎麽可能來這麽熱鬧的地方?

那個冰塊臉恨不得距人於千裏之外,月亮上的廣寒宮比較適合他。

沒有多想,顧驚羽自顧品嘗起美味來,未久後他忽地感到一陣若隱若現的靈流波動,再次擡眼時,那個藍衫人影消失了。

他定定地看著那空蕩蕩的座位,一旁堂倌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嘿嘿一笑,“那位客官走了,我得趕緊收桌子去,免得被搶了先。”

堂倌剛邁開腿,就被顧驚羽按住了。

“你認得他?”

堂倌搖搖頭,“認得,也不認得。”

這倒令顧驚羽好奇了,“什麽意思?”

堂倌嗨了一聲,“要說不認得吧,這位客官每月都來,每回都只點一壺秋露白,有時小坐一會,有時枯坐半宿,這都快三十年了,咱們店裏的都知道他。”

“要說認得吧,他從沒露過臉,更沒留下過名諱。”

他說著還微嘆了一聲,望著那空蕩蕩的桌椅微微出神道:“每回都是只身一人,像是在等著誰,卻從未等到過,看著挺孤單的。”

說到這堂倌回過神來,忙訕笑了一下,委婉試圖推開顧驚羽按住他的手,“我得趕緊收拾桌子去,那位客官特別大方,去晚一步,打賞可就被別人搶先了。”

顧驚羽微一挑眉,松開了堂倌,“去吧。”

堂倌樂顛顛地跑開了。顧驚羽的視線跟著堂倌一路到了二樓那空蕩蕩的座位上,停頓一會,最後收了視線。

這裏是修界,氣質出塵的怪人多了,他在意什麽?

他聳了聳肩,很快將這微不足道的插曲拋諸腦後,專心致志地對付滿滿當當一桌子的好菜。

許久後他終於酒足飯飽,晃晃悠悠地一路返回院落,一頭栽進柔軟的被褥裏。

直到翌日日上三竿,他在意識模糊間,聽見門外練武場弟子們喧鬧的聲音。

“都午時三刻了,收功吧,再晚膳堂要關了!”

他聽見這一聲猛地坐直了身體,午時三刻!他竟一覺睡到正午!

因他頂著傷患的名頭,無需當值,更無人管束他,於是睡多晚都沒人打擾。

他將臉埋入掌中,有些哭笑不得,這幅軀殼的酒量也太差了……他為了保持時刻警惕,還特意克制了酒量,壓根沒喝幾杯。

上回下山拎了兩壇酒回到梨花林,躺上樹杈沒多久就睡著了,他當時以為是自己剛剛穿越神魂未穩,如今看來,當時竟是醉過去了!

他有些郁悶,原本千杯不醉的他,落差有點大……

可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秋照夜讓他每日辰時去內殿治療,他已晚了快兩個時辰!

他匆忙換了身幹凈衣衫,如風般刮入常清殿。

*

內殿高座上,一個青白身影正盯著一樣東西出神,見了他來,即刻將那東西收入袖中。

“弟子來遲,請宗主責罰。”他來到座前,有些忐忑地行禮道。

遲到了這麽久,不知道秋照夜會怎麽罰他,他胡思亂想著,腦海裏浮現出前世師尊掏出戒尺抽他掌心,而秋照夜在一邊冷眼旁觀的場景。

他做好了心裏準備,最多挨幾鞭子就是,來就來吧。

卻許久沒有聽見回應,他疑惑地緩緩擡頭,卻見對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二人視線相交,秋照夜的瞳孔極度微弱地顫動了一下,無人察覺到。

顧驚羽不知道的是,宗門上下,無人敢這樣直視秋照夜,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從未關注過旁人與秋照夜的相處細節,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理所當然地把直視當做稀松平常的行為。

過去的他,不需要謙卑。

安靜了許久,秋照夜終於開口,“你……”剛出聲又頓了頓,似是深思熟慮後才繼續道:“聽說你,劍術不錯?”

顧驚羽愣了一下,消息這麽快就傳入常清殿了?

他眼神微動,敷衍道:“僥幸勝了位師兄罷了。”

同時心裏泛起了嘀咕,怎麽秋照夜似乎完全沒有要罰他的意思,反而問起他的劍術?

“舞一段,本尊看看。”

顧驚羽聞言詫異地擡頭,難不成還真想點撥他?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召劍而出。

好在內殿足夠寬敞,施展淩太虛這樣的基礎劍招還不至於畏首畏尾。

舞劍不比對戰,不需要贏,於是他並未灌注劍意,只是單純將招式舞出,動作到位便是了。

秋照夜的視線緊緊地盯著他翻轉的手腕與身姿,一向如深井般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微微亮起,似乎充滿了某種期待。

可隨著顧驚羽的身法運轉,十幾式下來,那雙眸子裏燃起的火苗又漸漸黯淡了下去。

直到演練完畢後顧驚羽迅速收劍,卻遲遲不聞秋照夜發聲。

“宗主?”

他試探性地提醒道。

秋照夜回過神來,若有所思地緩緩點頭,“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