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2頁)

他狠心咬破舌尖,痛感令他瞬間清醒。

此時秋照夜有些意外地微一挑眉,“你的神識,很強大。”說時撤去了威壓。

壓力一旦撤去,他渾身緊繃的肌肉瞬間放松下來,同時身體一軟,攤坐下去,順勢一手撐著地面,微微地喘氣。

“罷了。”

一股力量將他托起,他只覺腳跟發軟,竟順著這力道被扶回了坐榻。

是啊,他心裏發出一陣冷笑,堂堂大乘天尊,何必跟一個小輩過不去。

“謝宗主。”

他心知這一關便是過了,緊繃的神經此時才算是徹底放松下來,於是調整了姿勢,再次正襟危坐。

他盤坐的姿勢有細微不同,旁人常是雙掌向下,五指微曲,抱於雙膝,或是配合運功方式的不同,雙掌向上,手背置於膝上。

而顧驚羽總是隨意地將手腕或掌根置膝上,五指微垂,指尖輕點榻上。

之前他緊張,一絲不苟地盤坐,如今放松下來,便下意識地恢復習慣動作,這一差異過於細微,以至於他根本察覺不到。

他閉著眼,沒有看見秋照夜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他的手上,凝視良久後又掃過他的臉。

感到體內的那道靈流停滯了,他疑惑睜眼,見一雙鳳目正一瞬不移地盯著他。

他心覺不妙,疑惑地垂眸一掃自己,卻並未發現異常。

見他目光中的不解,秋照夜再次望向他的雙手,幽幽道:“你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說時又將視線移至他臉上,像是觀察他的反應。

他眨了眨眼,心頭的緊張再次升起,不過他還是維持著表面平靜,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不知是宗主哪位故人?弟子何其有幸。”

他故作輕松,心裏卻泛起了嘀咕,自己到底哪不對了?

同時看了看秋照夜,又看了看自己,回想到對方之前的視線落在自己的雙手上,旋即發現了不同之處,難道因為他這習慣性的坐姿?

他正想著將雙手收一收,卻又覺得這是欲蓋彌彰,便這麽不尷不尬地保持著。

對方不答話了。

他看秋照夜雙目再次微垂,便以為自己糊弄過去了,坦然地再次閉目。

可良久之後卻聽見那清冷聲音再次響起,“你可曾聽過顧驚羽這個名字。”

他心頭一驚,猛然睜眼,有些錯愕地看著對方冰冷的雙眸。

心臟猛然慌亂地跳快了一拍,但很快被他強行壓下。

他自認應該沒有露出破綻,對方應該只是順著他的問題回答而已。他這樣自我開解著。

他強作鎮定,微微點頭,“聽過。”

“你如何看他?”

他回想起之前從酒肆聽來的傳言,想著秋照夜應該會想聽自己大罵顧驚羽怙惡不悛,罪該萬死。

他踟躕了片刻,編排自己的話剛到了嘴邊,脫口而出的卻是:“聽聞他死於三十年前,那時弟子尚未出生,不甚了解。”

其實他心裏一直有個疑問,既然現在是三十年後,為什麽秋照夜沒有依原著劇情飛升?

按照原著,對方應該在斬殺魔尊後順利入境大乘期,並在十數年後渡劫飛升,現在這個時間點,劇情早就應該完結了。

難怪他不記得秋照夜會有個叫林殊雨的內殿弟子,因為現在發生的所有事,都脫離了原著。

“世人聞魔尊之名皆惡語相向,你倒撇得幹凈。”

思緒被對方的聲音拉回,他心道失策,不就是罵自己嗎,怎麽就罵不出口呢?可話到了這裏,再改口便顯得小人了,於是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古人雲眼見為實,弟子從未見過此人,更何況他曾是我無極劍宗門人,僅憑傳言便作論斷未免有失偏頗。”

對方又不接話了。

他只覺體內靈流又運轉了幾周後便撤了出去。

這次就算是挨過了吧,他心頭長出口氣,“弟子謝過宗主。”

他正欲起身撤退,剛剛落下榻邊便聽得秋照夜道:“世人說他持心不凈,失去金丹後便轉而修魔,甚至氣死了自己師尊,罪大惡極,活該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轉身垂首做出一副聆聽的姿態,可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你說,”對方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他能感到一束灼熱的視線正盯著自己。

“他當年為何要剖丹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