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3/4頁)
面對大兒子的指責,莊淑蘭擡起雲袖,掩住了蒼白的面孔。
霜懷慕伏在她膝頭,不知是清醒著,還是昏了過去。
而他們的父親霜弘方,早就遠遠跑開,與他們母子割袍斷義,混在討伐的人群中,大罵女人毒如蛇蠍,又教子無方。
無人相助,人情冷暖。
霜懷遠孤身一人,向著母親直直跪了下來,膝蓋砸在石板上,重重地響。
“母親。”他嗓音沙啞而真摯,“我們交還所有靈石,向表弟和妖王道歉,好嗎?接下來的刑罰,懷遠與您一同承擔。”
“道歉?靈石?”莊淑蘭嘲諷地嗤笑一聲,“從何交還?那些靈石剛一到手,就立刻拿去彌補家裏的虧空了。”
“怎會如此?”霜懷遠不可置信,“三房五房雖愛揮霍,卻也不至於這般沒有分寸。”
莊淑蘭喉間發出一連串低笑。
她突然瘋了一樣,爬起來,對霜懷遠拼命撕打,邊打邊歇斯底裏地大喊:“你什麽都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為了你,為了你弟弟,為了這個家,我都做出了多少努力!”
一拳拳砸在身上,霜懷遠滿目無措,他不躲,承受著有生以來母親第一次對他的責打。
莊淑蘭逐漸累了,滑跪下來:“你只知道你的正直、清高。呵,高貴的正義感。”
鬧劇也是時候閉幕了。
“把她關進宗祠裏,重兵把守。”霜絳年發話,向賓客一揖:“各位仙長,恕晚輩招待不周。今日這宴席先都散了吧,改日絳年再為各位賠不是。”
他站在庭院中心,雖沒有任何權力交接的儀式,其他人卻都知道,現在他代表著整個霜家。
在所有人眼中,霜絳年正當是獨攬霜家大權,意氣風發之時。
只有晏畫闌,看到了哥哥眼中的荒涼和疲憊。
待賓客散盡,霜絳年便再也支撐不住,跌落入晏畫闌懷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晏畫闌打橫抱起哥哥,路過莊淑蘭之時,一把扯走了她頸間的珍珠。
霜懷遠望著他們踏入不再屬於自己的內宅,望著母親和弟弟被關押進宗祠。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庭院裏,空空蕩蕩,煢煢孑立。
胸前傳來一絲異樣。
他低頭查看,不知何時,他衣襟裏落了一粒瑩白的珍珠。
……或許是母親在撕打他的時候,不小心遺落在這裏的吧。
*
霜宅一夕之間易主,在漁回的指令下,金烏衛的動作很快。
他們將所有舊主人使用過的物件都一把火燒了或是賣了,布置上新的床、屏風和鏡台。
藥煙從博山爐中裊裊升起,彌漫了整間寢居。
霜絳年闔目躺在榻上,手腳冰涼,臉頰也沾了落雪的涼意。
為了給他保暖,晏畫闌鋪了滿床的厚絨被,霜絳年陷在一床被褥中,只露出小半張蒼白的臉,更顯脆弱易碎。
還是沒有回暖。
晏畫闌不假思索,也鉆進被褥之中,用自己火熱的身軀抱住哥哥,溫暖哥哥。
近來,孔雀翎對哥哥心臟的保護作用,正在不斷減小。晏畫闌不知道,孔雀翎是否會有完全失效的那一天。
屏風後,漁回稟報了霜宅的查封進度。
“莊淑蘭私藏的首飾類法器數目繁多,屬下已將全部發簪類法器挑選出,請陛下查看。”
晏畫闌傳音:“拿進來。輕點,別鬧出動靜,吵人。”
漁回恭敬地端著一盒發簪走進來,看到埋在被褥中的兩人,悄悄露出了單身狗的不屑眼神。
晏畫闌一動不動,也一言不發,生怕吵醒霜絳年。
他神識掃過首飾匣裏的發簪,發現了一柄鏤刻了箜篌的發簪。
靈氣探入其中,如泥牛入海,顯然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箜篌簪,他們要找的最後一柄鑰匙,八九不離十,只待哥哥醒後確認。
晏畫闌心裏略松。
“十萬靈石的去向如何?”他問。
漁回道:“靈石被莊淑蘭暗中交給了接頭人,目前接頭人還沒有下一步行動。屬下不敢打草驚蛇,還在等待消息,伺機追查。”
“好。一有消息就報給我。”晏畫闌的視線落回哥哥臉上,“下去吧。”
霜絳年這一睡,整整睡了半日。
夜半他醒過來,一睜開眼睛,便對上了晏畫闌炯炯有神的鳳眼。
晏畫闌朝他燦爛一笑,頰邊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
霜絳年心癢,手指尖在兩個酒窩裏各戳了一下,輕聲感嘆:“還是小時候的酒窩更可愛。怎麽年紀越大,酒窩越淺了呢。”
“這叫成熟穩重。”晏畫闌自信挑眉,心裏想的卻是怎麽把酒窩練深一點。
他獻寶似的將簪子遞給霜絳年:“怎麽樣,是不是箜篌簪?”
霜絳年凝眉接過發簪,細細打量。
系統從被窩裏冒出頭:[宿主,千真萬確,這就是箜篌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