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賺錢這個題目對況遠來說是陌生的,少年不知愁,早早就顯露天分,順理成章成為宮廷樂師,後來辭職不幹,被家中懲戒,也沒缺錢,更沒有花錢的地方,等到再鬧出事情來,被家中除族,改吃苦了吧。

結果,紀辰那裏直接接手,不知道是念著年少時的那點兒“指點之恩”,還是真的有什麽情誼,並沒有讓況遠流落街頭,雖給了一個荒僻之所的宅子,但該有的都有,也沒讓況遠為吃喝發愁。

那荒僻地方,也沒什麽需要采買花錢的,衣食住用都由紀辰包了,這樣一算……紀墨都不知道該怎麽跟況遠說點兒他本來不應該知道的人間疾苦。

不管況遠和紀辰之間有什麽恩怨,憑著紀辰能夠白養況遠這些年,還包括自己,紀墨就覺得紀辰的這份友情真的足夠厚重了。

現在,難道還要再靠著紀辰嗎?

紀墨沒有再點醒況遠什麽,而是第二天跟況遠打了一聲招呼,就要出去找事情做。

“你要找什麽事做?”

況遠問。

他像是第一次見到紀墨一樣,很認真地看著他。

“當然是找地方當樂師啊!”

紀墨回答得很自然,“我學了那麽久,很多樂器都已經理論上熟悉了,剩下的就是實踐了,也許在爹爹看來,彈奏的不夠好,出去是會丟人的,可,不夠好也有不夠好的賣法,不一定要頂尖才能彈奏,這本就是寄情而樂的事情,不應該有那麽多拘束的。”

如果能夠一邊實踐自己所學,一邊鍛煉自己的樂師技藝,一邊賺錢,又有什麽不好的呢?

“你要去哪裏?”況遠還在問,他的心中無比矛盾,知道紀墨的選擇是對的,可,要邁出這一步,何其難也!

況氏之音,可從來沒在平民之中出現過。

“我也不知道,在街上問問好了,若可以,當街吹笛也行,來得匆忙,我卻還帶了笛子!”

可能因為初學就是笛子,印象深刻,笛子本身又方便攜帶,紀墨身上便總是會帶一個笛子。

其實,他想過帶簫,看起來更有範兒,但紀辰專美於前,他就不想跟紀辰一樣了,便選擇了笛子。

練琴累了的時候,拿著笛子練練指法,吹一曲輕松的牧童謠,也是不錯的放松休閑。

況遠知道他這個習慣,並不詫異他帶著笛子,只震驚於“當街吹笛”的選項。

“況家還不至於如此。”

他這般說著,又是面上含悲,接著轉身進屋,沒有再跟紀墨說什麽,紀墨只當他心情不好,不是說都能夠平淡接受“飛入尋常百姓家”的。

在門外招呼一聲,紀墨就獨自外出了。

他在街上逛了逛,有選擇地問了問茶樓酒肆要不要樂師吹個曲子什麽的,他借人家的地方,若得了賞錢,再與人家分賬。

這種做法並不新鮮,一些說書先生之類的就會這樣做,還有那種賣場女,也多是如此,獨獨一個樂師,倒是少有,誰來茶館酒肆是專門為了聽曲子的?

被掌櫃拒絕之後,紀墨也不歪纏,就要去找下一個,那掌櫃見他舉止有禮,也沒奚落,還指點了一條路子,“你這獨身的樂師到哪裏去找地方,你若是真的想要賺錢,不如去百花樓,那邊兒的樓子裏,總是少樂師的。”

“百花樓?”

紀墨意外了一下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種地方,詢問了一下地點,往那邊兒走了走,果然就看到了屬於古代特色的青樓。

這樣的地方,文人騷客常往,倒的確是需要一些樂師伴奏,給個纏綿氣氛的。

紀墨主動上前溫馴,他穿著整潔幹凈,舉止有禮,又還年輕溫文,那老鴇看著他,笑得臉上的皺紋都顯出來了。

“要,要,要,哪裏有不要的呢?剛好,我們樓中一個樂師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傷了手,你若是會彈琴,就先頂了他的位置,錢的話,好說!”

她的話含糊,紀墨卻是要問清楚價錢的。

兩個說了一陣兒,老鴇笑著嗔怪:“你這是來我這裏做生意的呢?我還沒聽聽你彈得如何呐!”

然後,紀墨就到琴前彈了一曲,在這種地方彈琴,縱然也有焚香,那份心情總是不一樣的,所需要的情緒也是不同的。

紀墨沒有選擇什麽曠遠之音,而是彈了一首比較舒緩的,曲子好不好的先不說,這份熟練就足夠當一個樂師了。

誰來青樓這種地方是專門聽一個男樂師彈曲子的呢?

若是真要聽,也要聽那些色藝雙全的佳人彈奏才是。

老鴇聽著還算入耳,也沒深究,跟紀墨說好了具體的活動範圍和工作時間,費用等之後就沒再理會紀墨了。

百花樓是青樓,這青樓可不是只有夜裏才會開放,白日裏,也有人來,但白日裏對樂曲所需不多,紀墨若要彈,可以隨便彈彈,連貫順暢即可,若不想彈,就可等到晚間,固定的時間百花樓是有表演的,那時候才要彈奏,具體什麽曲子,也是有些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