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第2/2頁)

深究其中根底,為何繼室屢屢要暗害王子楚?已經隨舅舅遠去他方的王子楚有何威脅繼室的地方?王父為何見不得王子楚的畫作?……一個個疑問本來就有,有人提出來,愈發顯得古怪。

王家寧願息事寧人,看熱鬧的卻只嫌熱鬧不夠大,這時候再有人拿出王子楚的畫作來與大家欣賞,名士之流,固然有專門炒作名聲的那幾個害群之馬,大部分卻也有著自身的素養和眼光,是好是壞,一看即知。

畫上蘊藏的意境,他們從未畫過,不知難度,卻也覺得高深,有人為此提起了興趣,模仿一二,筆墨都在,卻難得其神,這才知道此道深遠。

既有書道,何妨畫道?

畫道炒出來了,那麽,畫師何在?

紀墨便是在此後被推出的,其他的名士,有興趣在書畫上的,對此道也有所涉獵,之前也曾是眾人以為的畫道人選,可王子楚的畫作珠玉在前,那些自覺不如的,就不出來爭名。

等到眾人都推不出一個魁首,默認王子楚是此道鼻祖之後,紀墨作為王子楚的弟子,就能閃亮登場了。

比起王子楚的寫實風格,紀墨的山水就很有些別具一格了,並不局限在實物之上,天上人間,仙府鬼蜮,墨色渲染之下,可雲霧繚繞,可冥河幽暗,特意調配的紅顏料,用來畫那一片墨色之中的彼岸花可好?

意境不夠,奇景來湊,一時間,竟也是畫作大熱,被人追捧,連帶著紀家都收獲了此次的紅利。

對於紀墨來說,就是多了些聚會,需要他現場作畫,在眾目睽睽之下作畫,很是考驗功底,回到紀家,便多了些弟子,一個兩個,親朋故舊,都在跟紀墨學習作畫。

紀家有意借著此次的名頭,把自家打造成為畫道之始,以此傳家,家中老少,閑暇之余,都在作畫,更有年齡小的,幹脆跟著紀墨學畫。

紀墨從王子楚那裏學習的時候沒個系統,教授的時候卻有板有眼,從一景一物如何處理,到明暗層次如何凸顯,明明紙面平平,卻要畫出層巒疊嶂,一波三折,就要看那景物的布置安排。

而意境之上,則是全憑自悟。

如此十載,畫道已固,紀家因此聲名鵲起,紀墨也得以畫出大量的畫作磨煉筆力。

意境小成,似有波瀾暗生,能於人心稍駐,讓人看到畫之後不再局限於畫作本身呈現的景物依憑,而能從中感受到作畫人之心,此景凸顯此情,此情可遙遞,與觀者同感。

然此效果不濃,需細心感受才能得其中一二,饒是如此,也被人稱贊,無他,王子楚的畫作好是好,不能久看,看得久了,為此抑郁自殘自殺之人不在少數,更有躁郁之症,狂躁若瘋,全是因畫而起,愈發有幾分玄妙。

古人易迷信,風有風神,水有水神,如此畫作,怎能無神。

那效果凸顯之後,不過一兩年間,王子楚的畫作便已然封神,並把此世畫道推到一個很高的台階上,幾十年都恐無人能夠超越。

玄陽先生只是遠去,並未死去,紀家借著王子楚的畫作炒作的時候,他曾來信質問,譴責紀墨不遵承諾,輕易把畫作示人。

紀墨只回一句“人死若灰,無有殘留,先生甘心否?我師之才,當世所共知,至於生死,誰人又知此非天定?”

已做說明,還敢看。敢看,即默認敢死,如此,死了又怪誰?

玄陽先生沒有為此回來報復,只在幾年後聽得王子楚名聲遍傳,又回了一信,只兩字“不悔”。

是不後悔那等酷烈的報復手段,逼著人去面對殘酷的現實,還是詢問紀墨是否不悔此種結果?古代的文字沒有標點符號,意思真是相差極大啊!

紀墨回了一幅畫,淼淼江水,煙波浩渺,無人無船,這一條長河,來去不與人停,既如此,何必悔呢?

不知這層意思是否已經明了,此後,再未見玄陽先生消息,也不知他是否已經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