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紀家做事情很快,這件事很容易就得到了通過,為此紀父還特意跟紀墨深談了一回,確定紀墨這樣做並不是為了奪權或者怎樣,畢竟在沒人能夠取代紀墨目前的畫畫技藝的情況下,他的確是最好的推出舞台的人選。

不是沒想過讓紀墨充當槍手之類的,捉刀代筆,古來有之,但畫畫一技是需要苦練的,如同書法一般,輕易難得一二。時下各種名士聚會場合,總有人現場寫詩,現場寫字,加上一個現場畫畫也不難,而一筆落下,好壞自見端倪,若不能完全避開這些場合,想要濫竽充數都不容易。

尤其畫師之事,未有先河,一旦推出,不知道多少人的眼睛都盯著,若是其中有什麽弄虛作假的地方,此難得之事,就此敗了,他們難道還有更好的道路,更好的手段嗎?

紀墨已經學畫十余年,便是再有人有著同樣的天賦,也需要時間打底,即便是王子楚那樣天才,他一開始的畫作,也不會繁復滿紙,抑郁無終。

而紀家,既然知道有這樣一條路,就沒有時間等待了,恨不得早見成效。

“我竟是早沒想到,還要你來說,你也是,這等想法,怎不早與我說,倒是讓你兄長知道。”

紀父這話難免有兩分埋怨之意,紀家沒有皇位要繼承,上頭也沒一個太上皇,但紀父一向看重母親,偏這事兒讓自己的兒子在祖母面前得了彩頭,他這個父親不好與之爭,又是後知道的,失了面子。

如果說他對紀墨只是有著兩分抱怨,怨他有想法不知道先告訴自己,那對紀墨的兄長,就是有些提防之意了。

若是孫子太優秀,越過兒子培養孫子,也是世家大族常有的事情。

“之前也不曾想到,兄長問我志向,我只想專心畫作,便道不如以此為路,說話間提到,未曾細想,之後也覺得兄長必會稟明父親,無需我多嘴……”

紀墨的解釋很過得去,一個庶子而已,比起嫡子跟父親的關系,自然是要遠一些,他不能為此爭搶才是符合規矩的。

同樣,他這樣的身份,也讓紀家推出他有些難度,於是便說要讓他記在嫡母名下,出去也會是嫡子一流。

這也是符合大家族培養子弟的習慣的,庶子可以有才,但不能越過嫡子,若是真的越過了怎麽辦?自家血脈,總也不好輕易折了,便直接記在嫡母名下,成為嫡子。

這種嫡子的分量,若是以後他的才學還配得上,自然無人揭穿,畢竟都是慣常做法,若是配不上了,說不得還有被打回原形的可能。

紀父便是與他說這件事,並不細究之前,這本是順理成章之事,紀墨聽到卻沉吟了,姨娘,嫡母,這兩者放在面前讓他選擇,他不會去選擇嫡母,可,此刻這並不是紀父想要的答案,如果他違拗,恐怕姨娘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此事,全憑父親做主。”

聽起來有幾分放任自流,卻也知道這才是對姨娘最好的。

“如此,改日改了族譜,重去祠堂祭拜。”

家中祭祖,嫡子才能列位在前,庶子只能站在外面,長幼有序,嫡庶有別,方方面面的禮劃分出了規矩,看起來自由富貴的,其實未必真的自由。

說完這個,紀父就放紀墨去看他姨娘了,這也是改族譜之前最後一次看望了,此後再看,就是主仆有別了。

姨娘果然如紀墨所料,知道此事,只覺惶然,聽到紀墨果斷應下,方才欣慰而笑:“這才好,你可莫要為了我做什麽傻事,你只管向前走,走得越高,我這裏才越好。”

哪怕紀墨以後是嫡子,不再是她的兒子,但血脈之事,又哪裏是口頭說說就能改變的,紀墨越是成功,旁人看她才越發帶上幾分尊重,就是那繼室,也不敢隨便磋磨。

姨娘於此事上看得清楚,若說她有多愛子,怕是比不過自己,若說她不愛子,看到對方成功,那發自內心的笑容又足見欣喜。

“姨娘放心,此中事,我明白的,只是以後見面,恐怕更難了。”

內宅之中本就不容輕易出入,紀墨此前來得就少,以後,恐怕更少了,便是來了,也只能去看嫡母,不能再被放過來看姨娘了,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姨娘所生之子,卻也要避嫌若此。

“本來也不會常見,何必為此傷感,你知道我好,我知道你好,便是不見,又能如何呢?”

姨娘早就靜了心,並不為此事難過,這般說來,難得的豁達之態,舒展的眉宇之間可見智慧。

紀墨見狀,回以一笑,拋開母子這層關系,這位姨娘可是位灑脫之人,待子如友,全無負累,也是讓人輕松。

此後,更改族譜是紀家自家的事情,並未大張旗鼓,到了後面推出畫作也是以王子楚的畫作為引,王家的事情是個大熱門,隨著王子楚的故去,才有冷卻之意,又因為紀家的暗中炒作重新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