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第2/2頁)

到了讀書上,地方上的讀書資源最好的也就掌握在那幾家手中,紀家有幸算一個,便跟那幾家合力弄了個私塾出來,正經的只面向自家孩子的那種,也會有幾個自家親戚的孩子入讀,學得怎樣不知道,反正這名頭還是好聽的。

乍一聽,仿佛有些開啟民智的惠民之舉似的,其實並不對外招生,外頭沒根沒底的人也別想邁進門檻來。

這私塾距離紀家不遠,因紀父舍得,出書最多,又是當地的官兒,在私塾中還很能說得上話。

本來繼室所出的紀二也應在這私塾之中就讀,偏偏繼室怕地方上學不好,把兒子耽誤了,也不利於之後揚名——沒有好家族就要拜個好先生,軟磨硬泡地把紀二送到了家族中,也是因她這番心思,才把紀三當個搭頭捧上去的。

紀墨一直覺得,自己之所以出生後就那樣艱難,遭遇那麽多的算計,不過是因為他是這邊兒眼見得的唯一一個立住的男丁罷了,這就像是個靶子,那些無處可出的怨氣就都朝他匯聚了。

這也是總在後宅之中的不好處了,如今能讀書了,自然就會搬出來,也是遠離了那些魑魅魍魎的伎倆,能清凈些了。

私塾建立已有多年,如今紀家方才有子弟進入其中讀書,紀墨心算,紀父這筆投資只怕是虧了不少。

與紀墨同時入學的也有幾個,楊家的孩子,楊家親眷的孩子,還有李家的,據說與士族階層裏某個李家有些遠到十萬八千裏外的血脈淵源,這應該不是瞎謅的,但確實太遠了,遠到那一位外嫁過來的都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動輒“祖奶奶”的,聽起來十分含糊。

幾個孩子還沒正式入學,見面就先行禮,一個個小大人兒一樣,礙於自己也是被提前培訓禮儀的那個,這麽快學以致用,紀墨倒不是很心慌,就是有點兒心累,這還沒怎樣,就先端著了。

幾雙眼睛互相一瞅,都是平頭正臉的,沒什麽特別出色的,也沒什麽歪瓜裂棗的,這是當然的,長得不好,首先就絕了仕途了,美名不要想,沒有醜名就算是很不錯了。

世人多以貌取人,這一點,紀七叔的經歷也很能說明了,容貌好到一定程度,的確能夠彌補一些差距的。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放松的呼氣聲,像是所有人心底那種緊張競爭都隨之微微放松一樣,彼此對視,不覺展開了笑容。

私塾的先生不姓王,自然也不叫子楚,對方長須過胸,大半已白,說起話來慢條斯理,普通的容貌上眉眼舒展,很有些“若無閑事掛心頭”的意思,念起詞句來,半眯著眼,偶爾會給人一種正在小憩的錯覺。

詩書上,並無一定要求背誦的篇章,但在提問的時候若是不能張口就來,就會挨小手板,尺子一樣的木片,往手心肉多的地方打,拿捏好力道,疼還不會留下太重的痕跡。

先生身邊兒專門跟著一個負責打手板的青年,也是有點兒恩威並施的意思,讓人在課堂上都不敢不用心聽講。

詩書外,就是禮儀課了,並不要求射禦之類,這時候還沒什麽君子六藝的講頭,也沒什麽自然科學之類的科目,總共兩項重點,詩書禮儀,顯然是那種“詩禮傳家”的典範。

私塾之中只有這麽一位先生,不見王子楚的身影,紀墨一邊兒認真學習,一邊兒努力探尋,按照一階世界的難度,這個王子楚必然就在他附近,或者說他會出現在對方附近,只要耐心找,總能夠找到的。

轉眼間,便是小半個月過去,紀墨努力在課余閑暇把這個小城都逛了個遍,發動同學打聽,也沒聽到哪裏有畫畫出名的人,心中的焦急幾乎溢於言表,對時機上,紀墨有一種估量,四五歲左右,是最好找尋師父,也是最容易拜師的時候,再要大一些,對方的考量就多了,未必能成,難度必要翻倍。

從李大爺到洪疇,這兩位,若不是他那時候年齡小,恰中了對方的某些心思,否則還真的不可能拜師成功。

紀墨並不敢故意放縱錯過時間來考量這樣的經驗總結是否作準,只在暗暗焦急中等到了府山祭的大典,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府山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