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第2/2頁)

“他們家那老太太不是去了嗎?那老太太的舊衣裳應該也不要了吧,若是沒有被燒完了,可能賣給我?我跟他們家不熟,也不好直接說這件事,便找你問問,若是能成,我給你分錢。”

紀墨說到這裏,看到年輕人眉梢一挑,忙補充道:“先說好,貴了我可不買。我估計他們家多半是要把衣裳扔了的,你若是白拿來,我就當跟你買了。”

這年輕人頭腦靈活,又跟那家是鄰裏,多半能免費得來的。

“你買了做什麽,不是害人吧?”

年輕人有幾分狐疑,他再想賺錢,也不至於去做壞事。

紀墨聽得這一問,對他的笑容都更和善了些,善心的人總是好相處的。“我一個紮紙匠,能做什麽壞事啊,不過是借那衣服上的陰氣融入顏料之中,這般塗畫紙人更好!”

他直接說了緣由,年輕人之前也從他口中聽說過一些,當下信了,又怒道:“你的顏料竟是那般來的,怎不早說,上次我差點兒就直接用手觸碰了。”

“那些還不是。”紀墨無奈解釋,“何況,便是有所沾染,曬曬太陽就好了,你常在外面走動,定是早就沒事兒了。”

這幾天都沒下雨,秋高氣爽的,怕什麽。

年輕人這才歇了火兒,故做出幾分猶豫地說:“行吧,我幫你找,不過這錢你可要多給我些。”

“怎樣是多?這等衣裳,落到別人手中都嫌晦氣,實不可能貴了。”

紀墨不好讓他講價,當下把價錢說死了,兩個約定好,這才告別。

這次告別的時候,年輕人和他交換了姓名,紀墨這才知道對方叫做何小乙,家中行二,街面兒上也叫諢號“何二”。

古人信諾的多,紀墨聽他有諢號,便知道這也多半是個遊手好閑的,知道這等人更愛許一個義氣,定下口頭約之後也放了心,成與不成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何二倒是不辱使命,再見紀墨的時候給了他一個小包袱,還賣弄自己是怎樣巧舌如簧說動了老娘,又讓老娘想辦法給那家娘子說項,這才白得了衣裳。

一通賣弄的話中,實質就是說動了何老娘出馬,這才馬到功成。

“這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我娘的嘴皮子都快磨穿了,還跟著找了半天,翻箱倒櫃的,才找了這麽兩套。”

何二說著又嘆:“也是那娘子不曉事,竟是把衣裳大半都燒了,剩下的,喏,都在這裏了。”

紀墨把包袱拉開看了看,裏頭是不成套的四件衣裳,兩條裙子伴有洗不凈的臟汙,顏色深沉不討喜,便是那兩件上衣也有破口和臟汙,顏色同樣陳舊,某些地方還有些泛白,看上去是洗過好幾水的,未必都還能掉色了。

“不是說有錢又孝順嗎?怎麽衣裳都是這樣的。”

若是對方沒發家前,這般衣裳還能說得過去,明明都發家幾年了,孝子怎麽可能不給自家老娘添置幾套敞亮的新衣裳?

聽得紀墨口邊兒疑問,何二連忙辯白:“你可別以為我私藏了,我家還不至於要這等衣裳,這就是他們家老太太的,那年輕娘子說好衣裳都陪到棺木裏頭去了,再有些就燒了。若不是我家攛掇,又主動幫忙,她可能都沒處翻找這些舊衣裳,說是還虧了那老太太什麽東西都舍不得丟,藏在了櫃子最底下,這才能找出來這些。”

這話,紀墨還是信的,看何二手頭散漫,就知道他也不太會貪這等老婦人的衣裳,說到底,那家富得也有限,不是真正的豪富人家,衣服上繡花都沒幾朵的,更不要想什麽金線銀線了。

“我沒懷疑你,就是奇怪罷了,這麽說倒也說得通。”紀墨明知道這樣的衣裳價錢實在是不太值當,這種深色弄出來多半就是棕色或墨色,再不然就是紙人上忌諱的暗紅色,但勞動人家一場,也不好臨時反悔,只不符合預期,到底嘆了一聲,還按說好的價錢給了。

何二知道紀墨要這些衣裳是要洗顏料水的,也知道這顏色不好太單一了,覺得錢拿多了,卻又舍不得退回去,幹脆賣了個好給他,神神秘秘地說:“我聽說那老太太的兒子快回來了,到時候可有好戲看了,你若耐心,就等著,說不得我還能再跟你做一次買賣,便宜你一回。”

這話真是太吊胃口了,紀墨再追問,對方就怎麽都不肯說了,只約定了時間,到時候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