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2/2頁)

有了錢,有了給家裏的交代,也有了遠行的費用。

之前紀墨和琴師傅研究的時候就嘗試過一些儉省工序的辦法,按照琴師傅的推測來說,有些工序節省之後,琴的保質保音期就不長,木板容易翹起變形之類的,都是需要考慮到的問題,但這種保質期短的“快”琴相應的制作時間也短,價錢雖不高,回錢卻快,有急需用錢的時候,倒是個好手段。

早飯時候,紀墨一踏入大屋,就感覺到裏頭的說話聲都停了片刻,紀母桌上還在說讓金娘給二郎蒸個蛋羹補補什麽的,紀大郎看到紀墨手上纏著布條還問:“你這是怎麽了?”

傷到的是右手,常用,傷口不大,但若是不用布纏上藥,總是撕裂也不容易好。

“昨日刻刀傷的。”紀墨說了一句。

“你幹活也不小心點兒,沒事兒吧?”紀大郎詢問他。

“沒事兒。”

紀墨應了一聲,繼續動作緩慢地挾菜,紀家的夥食還是不錯的,早晨還能炒兩個菜就著稀飯吃。

吃了飯扭頭就回了房間,紀大郎追出來說:“你把那些刻刀放好點兒,別讓二郎再摸到了,他還小,也不知道個輕重,咱們就得多看著點兒。”

“你們讓他不要過來這屋就行了。”紀墨聲音冷淡,擅自進入別人房間,胡亂動東西,本來就很沒教養,他可不記得紀大郎有這樣的時候。

紀家的家教也絕對沒有縱容這一條的,但,是因為只對自己,還是說那孩子故意的?昨日所見,那孩子在琴胚上踩踏,難道就是因為好玩兒嗎?紀墨可不信。

昨日當著他的面兒都能說瞎話死不悔改,背著他,還不知道又說了什麽,六七歲的孩子,口齒清晰,也有點兒聰明,但聰明勁兒用到這裏,可就讓人厭惡了。

“他以前常到那屋玩兒,一時沒改過來,我都給他說了。”紀大郎全沒聽出紀墨不喜的意思來,笑著跟他誇自己的兒子,什麽自小就聰明,怎樣怎樣,如同每一個愛炫耀自家孩子的傻父親,全不管聽眾對他的孩子到底是怎樣的觀感。

可能在紀大郎他們面前,那孩子的確是聰明乖巧,懂事伶俐,但在紀墨看來,對方跟熊孩子也沒什麽差別了。

他對小孩子一向是不那麽喜歡的,有了這一遭,都要上升為討厭了。

“放心,以後我出門就在房門上上鎖,你只要看著他不撬鎖扒窗就好。”紀墨再次重申,也算是把鎖門一事放到了明面上。

紀大郎聽著這話不對味兒,卻一時沒從炫耀孩子的得意勁兒中抽離出來,覺得如此最穩妥,也沒說什麽就應了,昨日紀墨拿來鎖房間的是廚房的鎖,被他征用之後少不得家中還要再添一把鎖。

這種花錢的事兒都繞不過紀母,紀母嘮叨著:“一個房間,還鎖什麽,這是防誰呢?”

大孫子可是奶奶的心頭寶,若有人不喜歡她大孫子,哪怕是她小兒子,這心裏頭也要膈應一下了。

紀墨聽著沒說話,專心制琴,如此兩月有余,這保質期不長的琴就制出來了,看著外表還算亮麗,連那劃痕所在之處,生怕彌補不好,紀墨還在上面畫了蘭草圖案,看著賣相就更勝一籌了。

跟紀父說了一聲,紀墨就要去賣琴,紀父依舊像是以前那樣特意送他去,路上還詢問他這些年手藝如何,琴價是不是會更高。

鎮上的琴行只那一家,紀墨卻是沒見過新來的趙掌櫃的,這次一見,那富態的模樣可真不像是個看店的掌櫃,倒似哪家的老爺。

他翹著腳在那裏喝茶,一個小夥計忙來忙去地給琴上擦灰,還要伺候著添水,見到人來,跟飯店夥計一樣,擦灰的白布一揚,直接就甩到了肩上,躬身帶笑地過來迎,看到紀父和紀墨那衣裳,笑臉就沒了,腰也直了,明顯這樣的人不是來買琴的。

紀墨上前跟趙掌櫃搭話,先問了好,再問對方收不收琴,趙掌櫃也不認識紀墨,也不起身,拖著長音說:“我這兒可不是什麽琴都收的,琴家琴,知道不?我們是專賣這個的!”

自他想辦法把琴家的名聲推上去之後,就宣稱鋪子裏所有的琴都是琴家琴,什麽千年制琴手藝,他倒是真敢說,也有人信這個,讓他獨樹一幟立起了招牌,但這些擺出來的琴,有多少才是琴聲的手藝,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