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快到元宵時, 駱明翰的應酬頻率少了起來,關映濤那兒也去得少了, 約五回三催四請的才去露一面,架子大得不得了,一問,說要回去陪心上人。

關映濤牙都酸掉:“駱明翰,沒見過你這麽個玩法兒的。”

他還以為駱明翰在玩遊戲呢,等人走了,嘿嘿一笑:“上次生日給傷自尊了,這回是全力出馬了。”

“駱少真對人好起來, 冰塊兒也能給捂化了, 他就不擔心分手時鬧大了不好收場?”

“你不懂,”關映濤老神在在,“人玩的就是這一口, 談戀愛那會兒的親熱頂多也就是一附贈體驗, 真讓他上頭的還得是看別人為他發瘋。”

一圈兒的狐朋狗友開賭局下注, 曖昧一笑:“不然賭賭這個的下場?”

關映濤意味深長地嗐一聲:“有什麽好賭的?不就是一哭二鬧三上吊, 上我這兒來堵人發瘋嗎?裝瘋賣傻打滾撒潑賭咒發誓,沒勁。”

其實他對繆存的印象很古怪, 一方面覺得他挺招人喜歡, 另一方面又覺得他清高得沒有眼力見兒, 都下場子來遊泳了還要標榜自己純得與眾不同,也難怪駱明翰會為了他上頭。

“我說,你們搞金融的是不是都這麽能裝啊, ”不知道誰笑了一聲:“虧我還以為他真洗心革面了?”

“得了吧, 你看著, 這逼沒有洗心革面, ”關映濤擲地有聲一槌定音:“只有變本加厲!”

這些話是一個字都不敢拎到駱明翰面前說的,所以也就是背後八卦圖一樂,就跟扒明星一樣。駱明翰倒不在乎自己什麽風評,回家回得一天比一天早,正月十四那天五點多就到家了,結果繆存不在。

錢阿姨跟他大眼瞪小眼:“你不知道嗎,繆繆說要開學了,就搬回去了。”

駱明翰:“?”

事實證明,每當他自詡跟繆存感情更深一步時,繆存就會用出其不意的舉動告訴他:你想多了。

他每天都英俊倜儻的,這會兒手裏還抱著一捧花,是路過街角那家花店時心血來潮停下車買的。

人不在,他花沒處送,顯得一種落魄的傻。

錢阿姨更傻,從他手裏接過花,絮絮叨叨:“頭一回看你帶花回來,今天公司很順?”

駱明翰臉色陰晴不定:“東西都搬完了?”

“本來也沒什麽,來時裝了一行李箱,走的時候還那樣,”錢阿姨讓澤叔去拿花瓶,“是不是他跟你提的時候你忘了?誒——您幹什麽去?”

駱明翰往電梯口走了兩步,又猛地回來,惡狠狠地從錢阿姨那兒把花給搶回來了:“送花!”

繆存花了兩小時把家裏做了次除塵,已經開開心心等著開學了。油畫系大群裏都是各種開學信息指引,他一樣樣摘出來記在提醒事項裏,記到第五件事時,門鈴瘋狂響起來,一聲接一聲,……一聽就知道對面的不耐煩。

駱明翰支著門,果然不耐煩地說:“開門!”

繆存隔著門喊:“你不是有卡嗎?”

“沒帶!”

繆存不得已放下手機,甫一開門,懷裏就被惡聲惡氣地塞進一粉白玫瑰,鼻尖被花粉蹭了一下,繼而整個人被緊擁著吻住了。

繆存眼淚都被吻出來,花也要哭了,因為被壓得撲簌簌地凋零。

大老遠的送了個寂寞。

駱明翰興師問罪:“誰讓你不打招呼就走的?”

“我打過招呼了啊。”

“什麽時候?”

“我說我要開學了。”

駱明翰:“……”

“你這麽聰明,清華本碩,智商一百四,不會聽不出來吧?”

駱明翰被憋得上火,繆存觀察著他莫名就很生氣的臉色,想了想,終於決定關心一下他的內心:“你到底想說什麽。”

“不能一直住著嗎?”駱明翰神色不自然地問,“我讓司機每天送你。”

“不要。”繆存想也不想就拒絕:“我不喜歡早起,能多睡一分鐘都行。”

從那兒到大學城確實遠,最初追人時心裏就笑過自己的耐心,竟然如此隔三差五風雨無阻。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讓繆存每天跨大半個城區去上學顯然不是一個好男友該有的作為。

過完元宵正式開學,繆存晚上有選修課,總收到錢阿姨的信息,話裏話外就是那房子少了他,從主到仆都覺得不得勁兒。

把錢阿姨都逼成什麽樣了,小心翼翼地問:「您要有空就來吃頓晚飯,您不在,桌子顯得空。」

老巖也關心他,說弄不清駱明翰的口味,只想做正宗版納菜給繆存吃,他不在,駱明翰吃飯光挑刺兒了。

澤叔隔一天就給他發畫室的照片,說今天新收拾出來一批畫冊,是什麽國外博物館限量發行的,裝模作樣問繆存,「是您忘記帶走的嗎?」問得繆存心癢。一冊不成還有一冊,活像河神問樵夫,您掉的是這個金斧頭,還是這個銀斧頭,還是這個超級無敵八星八箭滿鉆斧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