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啊見鬼了,莉莉掀開眼皮瞄了眼腕表,這都淩晨一點了!
“老板,去公司幹什麽?”她振作精神問。
駱明翰閉目養神:“拿點資料。”
車子在國貿門口停下,司機繼續送莉莉回家。駱明翰步入電梯,至三十六層,悄寂中,發現公司隱隱還亮著燈。
項目緊張時,是會通宵達旦的,但駱明翰對內部運作門兒清,這個月並沒有這麽緊張的項目。本來以為是誰忘了關燈,卻沒想到亮著的是那間會議室。
油畫布上,鮮亮的顏色蘸著飽滿的筆觸,還留有未幹的油光。堆滿顏料管與筆刷、刮刀、松節油的桌子上,桌布已經五顏六色,而繆存趴在一角,兩手環抱著個靠枕,臉墊在上面。
駱明翰在門口站了能有一分鐘,而閉著眼的繆存無知無覺。
腳步聲很輕,手指在他光潔的臉側輕輕蹭了蹭,驚起繆存一聲夢囈,連眉也皺了起來。駱明翰躬下腰,手臂挽住他的腿彎,輕巧地將他撈起抱在了懷裏。
忽然而來的離地感讓繆存睜開了眼,逆著光的,是他日思夜想的臉。
他又叫了駱哥哥,兩條細瘦的胳膊環住駱明翰的脖子,蜷進他懷裏。
他常在畫室畫到席地而睡,稍小時,駱遠鶴就是如此將他抱起的,後來長大了,他便只是紳士地為他蓋上薄被。
……不對。
繆存心裏一個激靈,目光一凜,迅速從迷蒙到清醒——“你怎麽會在這裏?”
在駱明翰懷裏掙紮起來,像個不安分的小動物。
駱明翰牢牢鉗制住他,闊步走向辦公室,冷聲道:“我讓你來畫畫賺錢,不是來吃苦的。”
門被砰地一腳踹開,駱明翰把他扔到床上,單腿屈膝跪著,兩手撐在他耳側,居高臨下審問:“在這裏睡幾天了?”
繆存踹他,踹不動,冷冰冰地把臉扭向一側。
“你不說,我就不起。”
駱明翰的體溫好高,呼吸裏有淡淡的煙草氣,混著已經消散的香水味,好聞得令人備受折磨。在終日熏著冷氣的地方,繆存的手心竟然出了汗。
他不情不願地妥協:“五天。”
“為什麽不回家?”
“不想擠地鐵。”
“我打專車,我報銷。”
繆存不明顯地咬了下唇,煩死了,他如實說:“我趕工期,想快點畫完。”推駱明翰的肩,“我說完了,你可以起開了!”
駱明翰依言起身,但混蛋到了骨子裏,走之前扣著他下巴狠狠親了一下:“這裏是我的休息室,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去,就在這裏睡。”
房間裏掛著熨燙好的西服和領帶,床品是深灰色的,床頭櫃點著很淡的香氛和加濕器。這是他午休的場所,有時候加班得晚了也會在這裏將就一晚。
繆存不想承他的好意,駱明翰也沒有勉強他,只讓莉莉把床品都換成新的。頭兩晚都無事發生,床單繃得跟紙一樣筆直,駱明翰一點也不急,像等一只剛到新環境還在應激期的貓。
又過了兩晚,他想進去午休時,便看到些住過人的痕跡。
國貿的餐廳都很貴,繆存跟加加一起吃外賣,駱明翰一推門進來,兩個人都嗆了一下。加加手忙腳亂擦嘴,繆存喝了口水艱難下咽:“你不能先敲門嗎!”
駱明翰:“不好意思,我沒有在自己公司敲門的習慣。”
加加無聲地“哇哦”了一下,眼睜睜看著繆存被他拎了起來。
駱明翰問:“我現在要進去午休,你告訴我,我能不能睡?”
繆存瞪他,就是沒什麽底氣。
駱明翰說話聲音低,但遊刃有余:“要是你晚上不去睡,那我現在就去了。”
作勢要走。
繆存拉住他胳膊,駱明翰挑了挑眉,目光充滿興味地看他拉著自己袖子。
“……我睡過了,你別去。”
駱明翰壓了壓上勾的唇角,斂去了笑意。
“睡得還好嗎?”
繆存甩開手扭頭走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沉默在駱明翰心裏成了一場未盡的細雨,濕濛濛的纏了他一天。
既然駱明翰已經知道了,那再躺上去時便沒有那麽做賊心虛了。繆存把自己裹進被子裏,美術生永不為奴,除非包吃包住!……什麽亂七八糟的。
掛上梯子,他打開駱遠鶴的推特。已經很多天沒看了,不知道有沒有分享什麽新的內容。
一張畫。
師生兩個很有默契,他在畫人體,駱遠鶴也畫人體。只是,駱遠鶴畫的這個人是繆存見過的,之前他po了與朋友的聚餐,這個女生也在裏面,……是駱遠鶴久別重逢的女神。
這應當只是駱老師的隨興之作,沒有很雕琢的痕跡,女生閉目仰躺在躺椅上,赤著的足尖繃緊踮在椅面。
繆存條件反射地鎖屏,攥著手機的手緊緊抵住心口,一雙眼緊閉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