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六年11月18日 晴(第2/3頁)

至於反對他的人,則說他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偽君子,擺出一副為了國家大義的樣子,實則只是為了一己私欲。

這件事沒有人煽動,只是思想碰撞的必然結果,因為任何一種新思想都會引發一番社會動蕩,只因為想要完成大一統這件事並不可對人言,所以很多時候外界對他的解讀只能流於表面。

但沒關系,社會需要思想、國家需要爭論,因為只有不斷的探討和爭論才能讓死氣沉沉的氛圍再次活躍起來。

新革命,為的不就是這個嗎?讓正確成為真理,用真理打敗一切幻想。

而在這幾年的思想演變下,其實已經出現了不少新學者,他們開始總結大宋、中原甚至整個天下的運行規律,開始在民間宣講起自己的理論來,新的學術流派也開始在諸多學說之間開始覺醒。

屬於一個時代的命脈在這樣一個災荒之年居然洶湧的跳動了起來。

“如今章士卿、文中成、黃意言、宋世倫、周程前、顧望、馮稚、湯顯德、徐德朝、錢立意等人在民間成立了新言會,並且共同出資辦了一個學堂。”

“哦?”宋北雲擡頭問著向他匯報情況的青年才子:“什麽學堂?”

“好像是叫什麽紫金學堂,說是要創出別具一格的育人之處。宋先生如何覺得?”

二十五歲的宋北雲現在被越來越多的人稱呼為先生了,他其實並不在乎這是好事是壞事,反倒這個稱呼讓他有了許多壓力,下次晏殊他們叫他去青樓,他肯定是去不成了,要是讓那些叫他先生的人知道了,他們得有多失望啊。

“這幾個人都是有才之人,特別是那個章士卿。一手諷刺辛辣獨到,還有馮稚。江漢馮家的長子長孫,居然帶頭反起了世家霸道,倒是有趣的很。”

“先生的意思是……不與他們為敵?”

宋北雲很敏銳的捕捉到了“為敵”兩個字,他好奇的擡起頭來問道:“他們怎麽就是敵人了?”

“因為他們詆毀先生,這些人認為先生的道理還是太淺薄了。”

“淺薄就淺薄吧,讓他們做些高深的出來。”宋北雲笑著揮了揮手:“我倒想看看他們能寫出個什麽東西來。”

“他們……”

那青年拿出一份報紙,面有難色遞給宋北雲。宋北雲接過之後,看到標題就笑了出來。

一篇連載在文報上的小說體文章《擊鼓傳花》,大概看了一圈便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神鬼志異,但看似無所指卻無一不有所指,諷刺辛辣、風趣幽默、文筆老辣、見解獨到,雖然時不時會把宋北雲拖出來打一頓,但卻是真的有趣。

“他娘的。”宋北雲看完之後臉上帶著笑容的罵著街:“這幫狗日的,老子還不信了!”

只是三日後,在文報上面就出現了一篇新的小說體文章《飛花令》,這《飛花令》上全都是一些小人物的喜怒哀樂、嬉笑怒罵,但卻是寫得極精彩,跳脫、有趣卻辛辣不亞《擊鼓傳花》,這擊鼓傳花罵人說是“飛在天上一身黑,光長寡嘴只會叫”,那飛花令裏便來上一句“生在地裏想上天,奈何身黃尾巴晃”。

一時之間這文報上的雙花奇談將這本是小眾報直接給弄得脫銷了,就連丁相每日都要去讓管家訂上一份,時而也能看得是捧腹大笑。

這雙花奇談可比以前那硬著對罵可有趣太多了,一個一個的故事精彩絕倫,裏頭更是妙語連珠、金句頻出,有些甚至可以記錄在冊留於後世觀摩。

而這東西更是成了文人聚會上不可或缺的談資之一,不過別看兩方罵的兇,但本質上的朝向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同望這片土地能夠千秋萬載。

最後兩邊罵著罵著,居然莫名其妙的何解了,但何解不到兩日就又罵了起來。只因為那《飛花令》裏一篇憨子開學堂的故事似乎是惹到了對方,於是那頭便來了一則耗子當官的故事。

這麽一來,精彩繼續……

這一日,丁相休沐,終究是能躲開朝堂上的嘈雜,好好在家中休憩讀書了,但從早上開始他就捧著自己存了七日的文報反復閱讀。

“絕了!”丁相拍著大腿喊了一句,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真是他娘的絕了!”

能讓丁相拍案叫絕且情緒激昂的東西已然不多,但這小小一方報紙中卻讓他控不住心中的激動。

那罵戰當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兩方的功力都是極高深,一字一句都藏著蹊蹺,滋滋揣摩之下卻是能讓人血脈噴張。

“相公,何故亢奮?”

“琳妹,你來瞧這文章寫得!”丁相激動的招呼著妻子:“當真是讓人難以自持。”

丁相的妻子曾也是有名的才女,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年輕時更是美艷一方的大美人,後嫁了老丁相夫教子卻也是能跟這相國之才嚼文嚼字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