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立尊

南棠跟著顧衡去了雲麟台。

悲雪宗的分脈勢在必行,顧衡表現得很迫切,大抵是要趁著葉司韶和其余五宗宗主都在的時候,將這件事塵埃落定,讓人無可置喙。

對於這件事,南棠起先只想以悲雪棲峰令擇峰而入自立門戶,當個小小的掌門,過些自給自足的日子,但夜燭的話催發了她的野心。比起一派之主,顯然脈尊更有分量,而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可以走到哪裏。

“虞小友不必有太多顧慮,三脈的修士中,如今以你的擁護聲最高,由你出任新脈脈尊,想必是大多數道友希望見到的結果。”一路上南棠都沉默不語,顧衡當她緊張,便開口安慰,一改先前高高在上的氣勢,溫和了許多,“至於出任脈尊後的事宜,建脈初期,菩音與悲雪宗必會給你提供人力物力,你的壓力不會太大。”

南棠笑著道謝,兩人一前一後抵至雲麟台。

雲麟台是以四只石麒麟為柱的巨大玉台,二人到時,雲麟台上已經站滿了三脈修士。葉司韶和另外五宗宗主並沒駕臨,這是悲雪宗的內務,哪怕南棠如今是葉司韶親口承認的唯一弟子,他也不會自降身份親自前來。

修士們已簇擁到雲麟台邊緣,朝著天空拱手,齊聲道:“顧宗主。”

南棠跟著顧衡落到雲麟台,立刻就被四周上前的修士包圍,這些修士大多都是眠龍、菩音兩脈的山君,其中不乏在星羅界內被她所救的修士,都是熟面孔,但南棠卻叫不上所有人的名字,只能含笑抱拳,與他們一一見禮,就這般被簇擁著走到雲麟台中間。

修士們早已按照三脈分立,眠龍山脈站在最前面的就是脈尊萬筠與江止並隋流幾人,江止今日穿得正式,一身掌派山君的華服,頭發束於玉冠之內,面上帶著淡淡的客套笑意,一絲冷意都沒有,也無從前的沉默寡言,更沒有少年時的清俊出塵,站在人群之間與人寒暄,像個端正的、有禮的掌門亦或山君,英俊仍舊是英俊的,但已經沒有昔日光環。

南棠有些唏噓,也許師兄的這重光環從來都只是她因著少年歡喜所賦予的,在歲月裏褪去顏色,她越來越清楚地明白,曾經那個無所不能、超塵脫俗的江止不過是她的想像,光環之下他也只是蕓蕓眾生中一個普通的修士,和這雲麟台上的其他人並沒不同。

隋流站在萬筠右側,他與江止不同,身上的銳氣並沒被時光消磨,依舊保持著當年五蓮山上初見時的鋒銳,在看到南棠時露出一抹笑來,既有舊相識的熟稔,也有老對手的挑釁,很是有趣。

“師妹。”江止看到她,眼中露出一絲真情實意的笑。

南棠抱拳上前,與他們一一打招呼行禮,目光又在場上掃了一大圈,沒在人群中看到螢雪,月梟仙君亦未到場。

“今日召集各位的緣由,想必諸位都已知曉。本尊和葉仙尊並其余五位宗主已經商定,悲雪宗會將轄內廊回山以北包括落楓谷與洗淚河在內的地域由廊回山脈劃分而出,立為新脈,今日便要擇定新脈脈尊。”顧衡按按手,待諸君安靜之後才慢條斯理說起正事。

雖然早就明白這次集會的目的,但聽到顧衡此語,眾修還是難免七嘴八舌議論起來,站在眠龍對面的廊回山,以呂正陽為首的幾個修士神情頓時復雜。

分脈之事已勢不可擋。

“新脈脈尊會從三脈修士中挑出,既然要出任脈尊,自該請三脈各位道友共同斟酌。我這裏有近日三脈共同舉薦的新脈脈尊人選,每脈兩位。”顧衡語畢朝著沈謎使個眼神。

沈謎便代而唱名,逐一叫出新尊備選者的名號,每叫出一個人,那人便站到顧衡身前,眠龍山排在最後,叫到隋流之時,隋流卻沒出列,只是躬身朝著眠龍山眾修抱拳致歉:“多謝各位道友厚愛,然而隋某習慣閑雲野鶴的日子,恐難勝任脈尊之位,便罷了吧。”語畢他又朝南棠道,“虞山君,真可惜,這次還是無法與你同台較量。”

南棠笑了:“人各有志,隋道友醉心修行,仙途定然早成,只是千萬莫忘了,你我之間,尚有一場比試未鬥。”

這場比試,從他們相遇起,就欠在那裏,隨著南棠境界一路提升,依舊未能踐行。

“我也早想與你再鬥一場,記著呢,不會忘。”隋流目光中綻出戰意,從再遇南棠起,他心裏的鬥法人選,就從江止變成了南棠,這個當年他的手下敗將。

二人短暫的交談結束,沈謎喊出最後一個名字,南棠在眾修的灼灼目光中信步踏出,站在了雲麟台正中,溫眸淺笑,風采卓絕,便只靜靜站著,無需一言一行,就透著叫人信服安心的氣勢,也讓在場許多修士情不自禁想起身處星羅界的無盡黑暗中時,她身覆青光、劈天而出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