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一面(第2/3頁)

她臉上的傷口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只剩下些淡紅色的傷疤,再過不久應該就會徹底消失,恢復原貌。夜燭放下心,道:“你湊這麽近做甚?”

南棠沒動,依舊魔怔般盯著他,眼睛瞪得老大,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似的。

“夜燭?”她喃喃了一聲。

“怎麽了?”夜燭不知她著了什麽魔這麽瞅著自己。

“你……真是夜燭?”她又問一聲。

這個問題很是古怪,夜燭剛想回答,眼角余光忽見四周景象,心內驟震,下一刻他立刻騰身而起,舉目四顧——這裏不是南棠的神識虛空,而是他自己的神識虛空。

他垂頭望向自己的手。

赤墨衣袍上每一道暗金色的紋路都勾勒得清清楚楚,白皙的手掌與掌心的紋路也同樣異常清晰。

他不是魂體。

南棠也騰身飛到他對面,目光仍舊流連於他身上。

眼前男修風采卓絕,星月為眸,山海作勢,浮身虛空之中,閉眼時仿如神仙玉像,叫人不敢觸碰亦不敢冒犯,可那眼眸一睜,這神仙玉像又似活了般,眉眼生動,從九霄之巔落到身邊,染了些煙火,又變得鮮活明亮,生生要走到人心裏一般。

先前夜燭問過她的問題,她已經有了答案。

此等容貌風姿,當得起“舉世無雙”四字。

南棠覺得不太真實,她向他伸出手。

夜燭亦是滿心震詫,擡手握去。

二人指尖眼見將要觸及,浮舟忽然重重一沉,夜燭的神識虛空隨之一顫,外界有個聲音響起。

那是個雪玉般冰冷的女音,聽來雖然遙遠,落到耳中時卻帶著雷霆之意。

“夜燭,你擅自施展了分神大法!”

夜燭一震,倏地收回手,面色頓沉,他一揮衣袖,道:“這不是你能來的地方,馬上離開!”

南棠沒來得及再度出聲,就被巨大力量驅離此地。她眼前一黑,再次睜眼時,已經回到自己的神識虛空中,面前仍舊是那道墨色魂體。

半魂夜燭怔怔看著她,半晌才道:“對不起,你留在那裏會有危險。”

“那是赤冕?”南棠問道。

夜燭點點頭:“你進的是我本尊神識。”語畢他看向不遠處的佛尊法相,思忖道,“應該是這個仙寶的力量,在你助我療傷之時將你帶到我的神識之內……”

仙寶的力量,又恰逢半魂失去意識,南棠以自己的魂體為引助他療傷,陰差陽錯之下竟隨著他的魂體感受到本尊神識。

“你……”南棠欲言又止。

夜燭盯著她:“想說什麽就說吧。”

“長得與螢雪一樣。”但比螢雪好看。

這後半句,南棠沒說。

“我與他一母雙生,模樣相似並不稀奇,你別把我當成他。”夜燭道。

南棠目光微落——還是有差別的,這差別並不體現在男女之上。螢雪美歸美,卻是美中帶妖,身上有股說不上來的陰郁執拗;夜燭比之螢雪,少了這股妖惑之意,卻添了少年清朗。

源於本質的差別還是很明顯的,以致於她一眼就能分清。

“剛才出聲的是何人?”她又問道。

夜燭攥拳,斂眉道:“是我師尊,赤冕最強大的天逍老祖謝清留。”

“我留在那裏為何危險?是因為你的師尊?”

南棠繼而又問了一個問題。

夜燭的拳攥得更緊,沒有回答她。

————

赤冕的浮舟之上,數十個修士一動不動齊刷刷跪在地上,沒有人敢開口,也沒有人敢擡頭,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夜燭,你很想離開此地?為此不惜分神?”森冷女音不帶感情,出自浮舟上空的女修口中。

這女修著一襲紅衣,身段高挑勻稱,烏發如瀑披爻腦後,額間垂有眉心墜,肌膚雪白,長眉杏眸容貌絕美,卻是面罩霜冷,半點笑容不見,正是近日才剛剛出關的天逍老祖謝清留。

夜燭倒是未跪,只垂手站在佛掌之下,仰望謝清留。

真是不湊巧,因著半魂被冥電打傷的關系,影響到本尊魂神,這幾日他也正在療傷,竟遇上謝清留出關。

謝清留一眼便看穿他元神不全,發現他擅用分神大法。

“弟子不敢。”夜燭回道。

“你不敢?你都敢私放螢雪出巫嶺,還有何不敢之事?”謝清留冷道。

夜燭心中驟沉——她才剛剛出關,就已經發現了?

“你施分神之術,是為了救螢雪,那他現下何處?”

“夜燭,你不想和螢雪一般下場吧?”

夜燭定定神,半真半假道:“師尊恕罪,此事確實是弟子之錯,師尊降罪弟子莫敢不從。弟子施展分神之術確是為了搭救螢雪,然而他從巫嶺放出後便不顧兄弟之情,將我那半魂擒於煉魂壺中帶走,意欲將我那半魂煉化為其所用,如今我也不知他與我那半魂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