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弑師

“天逍老祖謝清留,是個很危險的人,若是遇上,有多遠離多遠。”

雖然玉昆和赤冕不在同一仙域,二者撞見的機會微乎其微,但夜燭依舊脫口而出,他不希望南棠遇見謝清留,哪怕一點點的可能,都不要有。

“以後不管遇上任何事,你都不要再進我的神識。”

說完這一句話,他就不再向南棠提及赤冕與謝清留相關之事,轉而說過另一事來。

“我已經無礙,你不必替我擔心,倒是你……別浪費此前的領悟,最好馬上閉關。”

會讓夜燭如此忌憚的人,必定十分可怕,可那人又是他的師父,再加一個被鎮在巫嶺長達一千年的螢雪,南棠覺得在這對兄妹之間必藏著一個與赤冕有關的大秘密,這秘密與她相隔星河,遙不可及,卻又總讓她錯覺,近在咫尺。

這個秘密也許與玉昆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否則他不會叫夜燭,而螢雪也不該叫螢雪。“長淵夜燭,孤峰螢雪”,這是出自玉昆畫作上的題詞,出生赤冕的他們又怎會被取了這兩個名字?

她的師父裴玄熙又是如何救回螢雪的,他為何說螢雪可憐?螢雪在赤冕被關,身處玉昆的裴玄熙又是如何知道螢雪的過往?

月梟母親的神識中,為何會出現夜燭的浮舟?

分明是兩個全無關聯的獨立仙域,為何總有蛛絲馬跡顯示二者間保持著某種隱秘的關系?

南棠沒有答案,就像夜燭說的,她的當務之急是閉關。

天地奧妙對她來說還太過遙遠。

“南棠,修士鬥法無非講求攻守兩種,攻可為守,守亦可作攻。強大的攻擊功法可以讓對手難以招架,進而失去攻擊你的機會,也可看作一種守;而同樣的,強大的防禦可以消磨對手的靈力耐性,讓對手力竭露出破綻,這亦可看成是攻擊。在此基礎上延伸出的各種增益術法也無非用以提升修士在攻守這兩方面的能力,萬變不離其宗。這個道理你可懂?”

南棠盤膝坐定後,夜燭便走到她的背後開口道。

她的仙路沒有任何現成例子可以借鑒參考,全靠他們一次又一次的摸索與領悟,如果說此前夜燭與她探討最多的,是她修煉的大方向,那麽這一回夜燭所說的,則是落到實地的經驗之談。

以前在重虛宮,她境界不高,歷煉的機會不多,欠缺磨煉,實戰經驗太少,倒是最近經歷過好幾場殊死鬥法,雖然危險,但通過生死爭鬥得到的收獲,卻也十分豐厚。

夜燭這番言論,她在這幾場鬥法結束之後,亦有所領悟。

“春種為丹,我無法修行強大功法,自然不能掌握厲害的法術,換言之我不可能擁有強悍的攻擊力,所以我應該摒棄強攻之術,轉而尋求強守之法?”她亦道。

“一點就通,你挺聰明。”

南棠雖然閉著眼看不到,卻能感覺到夜燭的誇獎隱含笑意。

“多謝誇獎,我也覺得自己挺聰明。”她毫不謙虛地收下他的誇獎。

“縱觀近期這幾次鬥法,自保之力是你最欠缺的東西,你的自我防禦太弱了,全靠虛土和你的同伴。然而你的同伴不可能永遠是你的同伴,不會永遠跟隨在你身邊,你也無法分辨跟隨著你的同伴,到底值不值得信任。運氣不會每一次都這麽好,讓你遇到值得托付的同伴,而所有的相遇終究會面臨分別,你不能把你的安危寄托在同伴的保護上。”

夜燭接下去說的話卻讓南棠不那麽愉快,她睜開眼眸,眼前無人,夜燭依舊在她身後站著。

“所有相遇終究面臨分別……夜燭你想說什麽?”她不喜歡這句話,他話裏有話。

“我只想告訴你,你的同伴可以保護你,但你絕不能依賴同伴的保護,你得學會自保。鬥法之中,你有了自保之力,你的同伴才無後顧之虞,才能成為你真正的武器,而你的所有能力,虛土也罷、生氣也罷,才有用武之地,即使有一天你只剩下一個人,也能夠活下去。”夜燭解釋道。

“我當然會擁有自保之力,就算真到那一天,我只剩一個人,也會好好活下去。”南棠倏地轉頭,盯向夜燭,“你不必拐彎抹角地暗示我,有一天你會離開。”

夜燭被她給懟得說不出話來。兩個人相處久了,又是朝夕相對,要說全無矛盾那不可能。大部分時候南棠都很隨和,少有如此尖銳時刻,他的脾性比她還差些,所以多是南棠或哄或騙或誘軟硬兼施逗他高興,將矛盾化解,夜燭心內其實頗為享受這一過程,但真要輪到南棠動起怒來,夜燭的小脾氣就自然而然矮了一頭,得換成他討好她。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明明在赤冕也是說一不二經生歷死的強修,結果遇著南棠,再彪悍的脾氣都沒法發作,生怕她委屈似的。

當真是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