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第2/3頁)

他沒有告訴森林太郎那麽做是錯誤的,他只是親自去告訴他,所謂「選擇」的重要性。

太宰治又輕輕揭開了空殼的一角。

他發現他所認為的那個可悲的空殼,其實鮮活極了,他的溫柔並非愚昧,而是他的愛。

只不過,他的脆弱也是真的。

大概是享受著異能力所給他帶來的光明,他便一直一直沉溺在過去,沉溺在尚且美好的時光,太宰治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記起來,還是有什麽其他的理由。

但是太宰治忽然不想看戲了。

於是他提出了去找與謝野。

而那時候的青年沒有質疑他為什麽現在才提,只是說好。

太宰治聽到了故事尾聲的響起,但他還沒能徹底揭開那具空殼所有的保護膜,他還沒能看到那些虛霧背後隱藏著什麽。

終於,他如願以償了。

那只不過是一個人,他絕對光明的世界只容得下一個小小的角落,所以他好好的保護著那一處角落。

只不過是不想看到可愛的女孩子流眼淚,才決定帶她離開。

又殘忍,又溫柔。

那他在這個故事裏,只是做一個看客,一個故事推動的工具人,一個替身嗎?

有點不爽。

但這對他而言,不過只是一件日常的小事,不過只是一個無趣的故事——那麽明天又要去哪裏嘗試新的死亡方法呢。

太宰治想。

他徹底打開了那具空殼。

虛無的背後是深沉又濃烈的愛意,還有雲朵般溫柔,糖漿般甜蜜的靈魂。

但並不屬於他。

太宰治嘗試了先前提到過的凍死法。

他將自己浸於無數冰塊之中,他打開冷藏室的溫度表,他將溫度調到最低。

他聽到了結冰的聲音。

他聽到了血管被凍上的聲音。

極致的冰冷後開始泛起溫度。

太宰治睜開眼。

他的睫毛上都掛上了冰霜,睜眼這樣的動作都有些費勁。

如果真的能在極致的溫暖中死去,或許是一種不錯的死亡方法。

大概吧。

忽然他嗅到了一股清香,很淡,甚至有點淡淡的苦澀。

他看到青年笑著朝他搖了搖頭,然後說:“無論一瞬間達到多低的溫度,人都不會瞬間死去。”

“而當你意識還未徹底消失之前,會很痛苦的。”

太宰治艱難的睜著眼,他看著青年笑著將溫度慢慢的調回,他並沒有一次性將溫度調回正常,而是極慢極慢的在向上撥弄了幾下。

冰冷開始消退。

退的很慢,很慢。

還是那麽的冷。

太宰治睜著鳶色的眼睛,他一直看著,一直一直。

青年微微彎腰朝他伸出手,他說:“怎麽還像個小孩,快起來。”

太宰治盯著他的手看,他沒有伸出手,就那麽一直賴在冰塊裏。

他看到青年做出了一個苦惱的表情,他點了點自己的額角,“要我抱你嗎?其實也不是不可以……”

太宰治被抱起。

他看著青年將自己的大衣褪下,太宰治終於知曉了他裏面穿的是什麽,是件非常不合時節的針織毛衣。

“唔……忘了說了,因為小時候生過重病,所以我很怕冷,所以,即使是在很熱的夏天穿這一套都沒關系。”

他笑著解釋。

難怪他幾乎從未換下那身大衣。

太宰治感受到了很淡的暖意,青年將外套披在他的身上。

天天裹著大衣的青年自稱怕冷,卻還是陪著他在這處冷藏室裏待著。

“突然出去一定會生一場大病的,我保證。”

青年輕笑著說道。

於是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

等待著著漫長的回溫。

大概是那股氣息本身就自帶催眠的效果,太宰治忽然感到了一陣困意。

他最後聽到了一聲“阿治”。

太宰治發現,原來時枝早就清楚了。

在他喊第一聲阿治開始。

他是那麽喜歡“林太郎”,卻在他提出後永遠的剔除那個稱呼,換上了一聲聲“阿治”。

他一開始就只當他是“阿治”。

又親昵,又溫柔。

太宰治聽到了什麽碎掉的聲音,大概是冰,又大概是那具空殼的保護膜。

又或許。

是撥弄溫度指針的聲音。

太宰治聽著那個聲音響起的次數越來越多。

大概一開始是幾度幾度的上調,後來越來越快。

不冷了。

太宰治聽到了化凍的聲音。

然後漸漸的,他感到了溫暖,真的很溫暖,像是他所描述的那樣,人的冷覺神經壞死後,就只剩下了熱。

但並不能用熱來形容。

只是溫暖而已。

太宰治拽了拽那件大衣。

忽然他看到了一道很刺眼的光芒,太宰治慢慢的睜開眼,就在意識逐漸回籠之際,他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太宰先生!”

是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