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進城打工(第3/5頁)

那時徐勇義只記得,她抓過他的手,掌心的粗繭磨的他的掌心發癢。

徐勇義欲要收手,但王果果卻反手攥上了他的手,一個塑膠質的東西滑進了徐勇義的手裏,他手顫了一下,緩緩一捏,當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男人低頭,就見女人正屏息望著他,一臉忐忑,就好像生怕他會拒絕自己似的。

當然,都這把年齡了,沒什麽可害臊的。

徐勇義捏緊那東西,把女人擁入懷中。

要是他們還年青,該多好啊,可以試探彼此的心意,可以用情詩,用熱烈的歡笑,遊戲和舞蹈來表達彼此的愛意,渡過在一起的時光,可當人們進入黃昏暮年,各自的家庭是沉重的枷鎖,日子一天少比一天,跨過流言蜚語,跨過各種別有心思的揣摩,再跨過彼此間的家庭,擁抱彼此就算無比的幸甚了。

……

轉眼熄燈號吹起,床頭悉祟,徐勇義坐了起來:“阿眯,你今晚不回吧?”

王果果正在穿衣服:“必須回。蜜蜜夜裏愛踢被子,我得去給她蓋被窩。”

“這趟去廣州軍區的是我的部下,他們明天出發,我是周二,周二之前我都在。”徐勇義猶豫了會兒,試探說:“要不周一咱們就去撤證,回來再擺酒?”

王果果穿好鞋子,已經走到門口了,默了會兒,說:“再說吧。”

“我送你?”徐勇義還沒趕出來,王果果已經進電梯了,她說:“天冷,你快回去吧,我不用你送,我會自己走。”

出家屬院的時候保安在敬禮,王果果越走越快,兩只拳頭攥的緊緊的。

她今天特別開心,她這一生,今天是最開心的一天。

但從明天開始她就不打算開心了。

從一開始她就沒想過要結婚,因為當人到她這個年齡,想要再婚,最大的阻力不來自彼此,而來自各自的家庭。

也不知道徐鑫是怎麽找到韓峰和蘇紅的,但等他們來了,上報紙接受采訪了,當師級家屬院的人在報紙是看到他們,會怎麽笑話徐勇義,又會怎麽排暄她?

而韓峰,王果果原來攢了足足五千塊,趁著她失明,他全悶了,一分不剩。

上回她要上首都的時候,家裏還留了好多臘肉,鹹菜,剁辣椒、糟辣椒、幹辣椒,林林種種,韓峰要願意經營,日子會是鎮上過得最好的。

可他居然自稱因為窮而要出門打工,還要讓報紙追蹤報道。

他是窮嗎,他不是,他是懶,而懶病,無藥可醫。

回頭再看一眼師級家屬樓,王果果深吸一口氣,男人還是曾經那個斯文,年青,永遠有耐心的徐幹部,但阿眯變成了王果果,她潑辣,她野蠻,她兇悍,她有一個能令她無比驕傲的兒子,可她還有一個敗家子,孽障,枷鎖。

現在她準備好了,要當著記者的面把不孝子韓峰打回桂花鎮!

但她不能跟徐勇義結婚,她在任何人面前可以不要臉。

但曾經的阿眯,即使到死的那一刻,在徐幹部面前也是要臉,要尊嚴的。

第二天是周六,因為廠家一直在催,讓陳玉鳳早點付款,好生產貼好標簽的,大批量的罐頭瓶,陳玉鳳今天騎著三輪車,冒著嗖嗖的寒風,又多跑了兩家市場。

不像大青山批發市場是老客戶,老相識,好說話。

別的市場陳玉鳳沒去過,有些人看陳玉鳳人客氣,好說話,願意留幾瓶,但大多數人家連要都不要,畢竟她那罐頭瓶兒上連個打印的標簽都沒有,只用毛筆寫幾個字兒,一看就不是啥正經廠子出來的產品。

這可就麻煩了,要沒有大批量的訂單,陳玉鳳就做不起正規包裝。

而產品沒有好的包裝,又如何能賣得更好?

話說今天大娃和二娃的飯錢是馬琳親自帶來的,從此就算定下了。

只要張松濤不開火做飯,倆娃就在酒樓定飯吃。

甜甜是跳舞,蜜蜜是跆拳道,一氣下來都餓的肚子咕咕叫。

而今天因為是周末,大家要一起吃飯,王果果還真炒了五個菜。

蜜蜜向來熊,看見油壺倒了都會跳腳走,家務更是一把都不幹,但今天居然守在灶台旁,要當小服務員,要幫忙端菜。

奶奶剛剛炸好爆漿豆腐,正準備往上淋酸辣醬,蜜蜜接過勺子說:“奶奶,我來吧。”

“少澆點蘸水,咱的小客人怕辣,你要想吃辣,我在蘑菇裏給你多加點辣椒。”王果果說著,把焯好水的蘑菇倒進鍋裏被煸的焦黃油亮的五花肉中,打開調料壇,舀了半勺糍粑辣椒加了進去,鍋上火,翻得兩翻,紅油四溢,辣香撲鼻。

“吃吧,這個可香啦。”把爆漿豆腐端上桌,蜜蜜先挑一塊:“唔,好香!”

二娃和哥哥對視一眼,五個菜,韓蜜親自做服務,不就是現在嗎?

他們是軍區小學二年級最幸運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