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Lupin篇(十四)(第2/3頁)

“您說得對。”

森鷗外聽到他的話之後,刻意朝著太宰治的身後看過去,說道:“夏目君也是這樣想的嗎?”

這聲音一落,太宰治陡然一凜,下意識地回過身,發現只是門半開了一半,卻沒有人站在那裏——他不記得自己進來的時候,有沒有關上門了。

覺得被森鷗外嘲弄的太宰治冷著臉,問道:“你是故意的嗎?”

他現在可不想跟夏目對上,甚至得去爭辯他為什麽要替夏目做這件事。太宰治深深地感受到來自森鷗外名為“鞭策”、“威脅”和“警醒”的告誡。在這個港口黑手黨,任何人都不該忤逆首領的命令。

森鷗外不置可否,微笑道:“剛才不生氣,現在就生氣了嗎?還是說,你一直都在壓抑,在找一個發泄點。我總覺得,以後太宰君會更加喜歡待在港口黑手黨。”

這場博弈,與其說是森鷗外對夏目羽久,更像是太宰治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對抗森鷗外。但現在很明顯的,才十六歲的他輸給了森鷗外。比起一直坐在辦公室的森鷗外,他四處走動,轉變局勢,明明更有先機,但到現在,他不得不在最後還得親手處理這個糟透了的結局。

他輸的原因是自己不夠狠心嗎?還是他不夠森鷗外聰明?還是經驗不足?又或者是自己手上能夠控制的力量太小了。但如森鷗外說的那樣,他確實沒有那種可以救別人的余裕。

他原本就連自救也根本做不了。

做好人的遊戲是該結束了。

“屍體的問題,你讓其他人處理吧,今晚太累了。”

太宰治背過身,朝著大門大步走過去。在經過大門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用余光看向門旁的角落,那裏並沒有人。他不知道該是失落,還是慶幸。他可不想被認為自己是所謂的悲情英雄主義。

他不想被看到自己的狼狽和醜態。但他有一度希望羽久能留下來。

他從澀澤龍彥那裏知道羽久是異能特務科的人後,出賣給森鷗外知道,就是想過借森鷗外之手,把夏目羽久留下來。

歸根結底,他也有私心。

畢竟,如果是好東西,不管是什麽人都會想要的,不是嗎?

如果把夏目羽久毀了,那也會有意思。越是遺憾,越是深刻,不是嗎?

但他現在完全不這麽想了。

這個黑手黨爛透了。

連他都覺得糟糕。

總部大樓的電梯是單向透視的。

從頂樓往下,擡頭便可以看到天空盡頭的月亮,乍一眼看過去會覺得像路邊的圓燈,仔細看才會發覺,路燈不該掛得那麽高,也不該是那麽遠。

他是精神恍惚了吧。

“今天是怎麽了?”

太宰治忍不住扶額,感覺自己做的事情全是亂七八糟的。太宰治不可否認,今天最糟糕的就是剛才和森鷗外對話。那一瞬間的挫敗,羞恥,不甘,壓抑,讓他逞強地單手開槍,現在右手手指在不停地發麻。

“不舒服嗎?”

太宰治耳邊降下一道聲音的時候,瞬間一凜,連忙回頭,就看到夏目羽久就站在旁邊。

兩人對視了三秒,羽久平淡地解釋道:“你知道,我的異能是可以遊走在這些建築裏面。我覺得你不想看到我,就一直趴在電梯上。”

“…真是讓人驚訝。”

“真的嗎?”

太宰治真想揍他一拳。

“廣津柳浪先生專門接我過來的。”羽久擡頭看向月亮,說道,“我大概聽完了全過程。”

羽久看完了全程,明明他是當事人,但裏面的氛圍卻是森鷗外和太宰治的博弈。羽久很清楚,就是森鷗外安排他來看太宰治怎麽為他難為,怎麽為他出頭。以羽久的性格,他斷然是不會辜負太宰治。森鷗外就像是測量師,能把人心洞察得不錯一分一毫。

理智告訴他,正是了解對方的如山壑般陰沉險惡的性格,才更應該逃離對方的掌控。可是,森鷗外說得對——他留在港口黑手黨純粹只是為了一個任務,而這個任務來自於異能特務科。如果它不承認自己行動的合法性,自己還會繼續留在港口黑手黨嗎?

如果真的像森鷗外說的那樣,如果自己還是被承認可以繼續臥底了,歸來時,他們往自己的手上塞手槍,自己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地射殺一名長輩和一名孩童嗎?就為了自己能夠順利臥底下去。

一旦真的開了殺戒,那麽自己堅持的原則和要與港口黑手黨的人和睦相處的做法就變得格格不入。

說到底,森鷗外已經給了自己一個多月的思考了,一直沒有強逼自己做不願意的事情。

森鷗外現在很清楚地用這麽一個例子告訴自己,下一次就是輪到羽久來動手了。

沒有太宰,沒有中原,也沒有任何借口。

臥底本身就不是過家家。

羽久其實本身並沒有覺得很挫敗很震驚。一般人來說,這應該是足夠打擊人的事情。可是羽久大部分時間都是無法與他人的感情產生共鳴。就像是在警校裏面,和他們一起看英雄電影,他們激動地站起身,而自己依舊坐在原地。在孽鏡裏面,哪怕知道那是夢,知道萩原研二死了,目睹松田陣平的淚光,羽久還是那麽平靜。而追捕犯人,也不過是例行活動。還有,像是剛才的時候,看到兩個人死在面前,羽久只是眨了一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