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斷情絲(第2/3頁)

他斟酌用詞道:“可能不該作出逾矩之事,更為妥當一點。”

盡管情絲皆斷,他對旁人的態度依然溫和有禮,帶了點疏離,這個旁人,包括重綿。

兩人的關系,仿佛回到最初見面的時刻,甚至比那時充滿了隔閡。

大殿內親密的接觸,依然殘留在回憶中,為了不讓她繼續彌足深陷,他對她的態度帶上了刻意的疏遠,即便心中存在愧疚,也不能改變。

沒有多余的話,她沉默地接過他的傘,往外飛奔,故意把他丟在後面。

風聲急速往後退,她跑了一段距離,突然停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撐著傘,步伐不緊不慢,只走了一點路,頭微微低著,看不清表情。

握住傘柄的手漸漸收緊,重綿咬住唇,收傘,徑直冒雨禦劍飛走。

到了夜晚,她敲響容吟的屋門。

雨已經停了,外面的石路依然濕噠噠的,竹葉綴滿了水珠,清透的月光下,閃爍著微弱的亮澤。

容吟開門,見到她,微微一怔:“師妹……”

重綿現在最討厭這兩個字,打斷他的話:“別喊我師妹,你既然記得,不能再喊我綿綿嗎?”

稱呼對兩人來說,昭示著關系的變化。

綿綿,代表了他對她的親近與喜愛,現在失去了情絲,感受不到情感的容吟無法說出口:“抱歉。”

重綿嘴巴裏像喝過中藥一樣苦,茫茫黑暗中,她的眼眶紅了紅,強行壓制住淚意。

她沒讓他發現,一聲不吭從袖子裏掏出留影石,握住留影石的手指停在半空。

“你的生辰禮物,白天我忘記送你了。”

被他拿走的另一個留影石,曾訴說無盡情意的留影石,當做證據交給了宗門。

她只有這一塊了。

容吟低聲說:“謝謝。”

慢慢接了過去,手指非常小心地沒有碰到她的掌心,如此的謹言慎行。

他把留影石裝進了芥子袋,重綿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出於禮儀接受她的禮物,但他自此以後,不會多看第二眼。

兩人曾無話不談,如今說一個字都顯得多余,她沒再給自己找不痛快,往後退,退到了黑暗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容吟依然定時去藥屋,失去情絲,似乎沒什麽大問題,他的世界沒有半點改變,除了不能再愛上人以外。

重綿不一樣,她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世界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生活失去了原來的節奏,偶爾修煉時,會突然發起很長時間的呆,睡覺總是睡不夠,腦袋昏昏沉沉的,失去了不少精力。

比起有所失的人,她才像是失去東西最多,最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的人。

重綿偶爾在深夜會躲在被窩裏偷偷哭。

早知道以後會失去他,還不如從來沒有相愛過,有時候會這麽想,從未得到過某一樣東西,心底可能有遺憾,同時存在一線希望。

然而得到後再失去,比從未得到還要痛苦。

酸楚難忍的情緒在心底翻湧,即使知道不應該,卻忍不住對他產生了一絲怨言。

為什麽你沒了情絲,我卻是遭受痛苦最深的一個。

為什麽要讓我知道你曾經愛過我,然而現在又不愛了。

這種情況持續了幾日後,她抱著希冀,希望他還殘留著一點點的情,再次去藥屋找他。

但他沒有現身。

重綿眼中的光漸漸沉寂下來,終於認識到一個事實,他們真的回不去了。

兩人如同一道平行的軌跡,偶爾不小心的交叉後,又回到了自己的軌道。

多日的不得勁,讓她意識到不該留在這裏了。

只有嶄新的,沒有他存在的地方,才能讓她忘記他,就像他忘記自己一樣。

重綿想通之後,收拾好行禮衣物,去了任務堂。

任務堂頒布了不少除魔的任務,難度從簡單、普通到困難。

築基期的修為,至少可接簡單級別。

駐守任務堂的弟子瞪圓了眼睛,看著重綿眼也不眨一下,從任務墻取下幾十張木牌。

哐當一聲——

木牌倒在桌案上,重綿脆生生道:“全接了。”

岑元九嘶了一聲:“這位道友,你看清楚了,這可是五十六章牌子。”

重綿點了點頭:“沒錯,快登記吧。”

岑元九好心提醒:“如果你接了,估摸著至少三年回不來了。”

重綿陷入思索。

岑元九以為她考慮清楚,決定減少一些,結果過了半晌,又聽她改口道:“再來五年份的吧。”

岑元九:“……”

至少八年!!

岑元九感動得熱淚盈眶,一面落筆登記,一面誇道:“你是我見過最奮發圖強的弟子了,雖然你才築基期,但經過實際磨煉,相信會大有長進。”

重綿笑了笑,沒吭聲。

岑元九刷刷刷飛快寫完,兩份登記單,一份收好,一份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