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流言(第3/4頁)

暮色夾雜著春日的氣息,籠罩著他的身影,他微微低頭,默不作聲地盯著她,一聲也不吭,沒有任何舉止,像是座靜止的玉石刻成的人像。

許久之後,因為不想驚醒她,更不願她吹著冷風睡覺,他抿了抿唇,還是選擇一把抱住她,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待輕輕將她放到床榻上,他闔上門,去院中為靈植澆水。

重綿蘇醒,已經是兩個時辰後了。

揉了揉眼睛,身下柔軟的觸感,讓她有些奇怪,不是睡在門口嗎?

見到熟悉的家具擺設,她意識到這是他的屋子,他回來了。

重綿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拉開臥房的門。

容吟聽到開門的動靜,回眸笑:“你醒了。”

重綿悶悶不樂地嗯了一聲。

他朝她招手:“過來吃糖葫蘆。”

目光順著他的話,落到了他的手邊。

骨節分明的手指銜著一根飽滿晶瑩的糖葫蘆,桌面用油紙另外包著三根。

“糖葫蘆?”重綿半是納悶半是迷惑,磨磨蹭蹭挪動步子。

“嗯,前兩日你醒來後,不是說想吃糖葫蘆嗎?”他轉了轉竹棍子,一只手微微撐著額頭,笑道,“聽說這家的味道是北洲最好的,你嘗嘗看。”

她的視線從手往上,移到他微勾的唇角上:“你白日不見,是下山去了?”

他嘆道:“還能去哪裏?”

重綿心底的不高興,稍微散去了點。

她抿起嘴巴笑,坐到他的對面,咬下一顆甜津津的山楂。

安靜的屋內,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燭火晃了晃,重綿咀嚼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她還記得白日的流言。

他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發出咯噔一聲響。

像是她的心裏活動。

他先發制人:“找我有何事?”

她張了張嘴,想問流言是不是真的,他是不是送了祝牧歌禮物。

到嘴的問話,在觸及他漆黑的眼眸時,忽然咽進了喉嚨。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她依然是那個心底藏著事的小姑娘。

等一開口,便會暴露出對他的在意。

她可以關心他有沒有受傷,關心他去哪裏幹了什麽事,唯獨不能關心他的感情事,因為,她只是他的“小徒弟”。

重綿改口:“沒事不能找你嗎?”

容吟笑吟吟道:“自然不是。”

重綿嘟噥了一句:“我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

說是這樣說,可後來,兩人都不說話。

安靜的屋內,只有書頁翻動和吃東西的聲響。

她覺得沒什麽意思,吃完糖葫蘆後,回了自己屋子。

重綿沒對容吟說的話,隔天,和於妙音提起了。

她憋了好久,終於倒豆子般,氣鼓鼓地倒出來:“哼,可惡!他就是渣男!”

於妙音一邊嗑瓜子,一邊稀奇地問:“渣男是什麽?”

“就是對誰都很好,到處留情的人。”

重綿咬了一口靈果,雙眸閃了閃,說到最後,似乎覺得心虛,聲音越來越微弱,以至於留情兩個字,含含糊糊說不清晰。

於妙音瞧她這委屈勁,竟然笑得前仰後俯,好不快活。

重綿覺得全世界都在和她對著幹,用牙齒啃靈果,咬得嘎嘣響。

“和我說沒用。”於妙音出餿主意,“不如當面去罵他。”

重綿:“……”

啊這,她就是逞一時口快,當不得真。

但說都說了,她繼續嘴硬道:“我不喜歡他,只是譴責他的行為。”

於妙音看戲般問了句:“那他還對誰好了?”

重綿:“到處都是!”

於妙音:“……”

於妙音又瘋狂笑出聲,咯咯咯地跟打鳴一樣,她倒在床榻笑了好久才起身,抹去眼角的生理性眼淚:“為什麽?總要有個原因吧。”

“聽說他給祝牧歌送了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

什麽時候定的情?

怎麽突然就定情了?

重綿腦子裏盤旋著弟子們八卦的對話。

於妙音詫異道:“我怎麽聽說是送了靈果?”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

重綿懵了懵:“怎麽回事?”

於妙音:“流言嘛,要麽其中一個是真的,要麽都是假的。你去問問他就清楚了。”

重綿小聲道:“我不敢問。怕他誤會。”

於妙音不打算拆穿她的心思,又解釋:“最初傳出的消息是他送的靈果,這樣你還生氣嗎?”

重綿不情不願地否認:“不關我事。”

於妙音嗯了一聲,順著她的話,道:“嗯,不關你事。”

於妙音又想笑,等重綿瞪了她一眼,才連忙用咳嗽蓋住:“你不會不知道,祝牧歌救了容吟半條命吧?”

當時容吟還未死,師兄們又沒個主意,所以算作半條命。

重綿迷茫:“救?”

似想起幾日前的事,她詫異地反問了句:“不是我救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