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你的癮我來醫(下)(第2/2頁)

但蘇大人百轉千回地叫著“七郎”,甚至主動放棄自己的羞恥心與臉面,只為給對方帶去短暫的一絲松快。

如此堅決,不給他一點發落的理由。

荊紅追面無表情地按劍直立,不想聽屋內的動靜,但動靜卻徑自往他心裏鉆。

與此同時他聽見了另一種動靜——一大隊緹騎隊伍的馬蹄聲,正從街尾飛馳而來。

“清河!”朱賀霖推開虛掩的前院大門,腳步匆匆地沖進後院,驀然看見廊下站立的荊紅追,怔了一下,“你何時回來的。清河呢?他家仆役說他向管事拿了左鄰的鑰匙。”他側頭望了望房門緊閉的主屋,皺眉,“清河是不是在屋裏?沈柒呢,也在裏面?”

荊紅追淡淡道:“是。”

朱賀霖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瞪他:“那你站在門外,把風呢?”

荊紅追道:“也可以這麽說。”

朱賀霖覺得這廝已經沒藥救了,被蘇清河馴服得徹徹底底,再晉升十個宗師也白搭。他惱火地道:“讓開,朕要把清河帶回去。”

荊紅追沒有讓步,反而又說道:“大人沒有交代,也沒說可以讓皇帝帶回去。”

屋內又爆發出一聲嘶吼,混著隱約的泣音,把朱賀霖聽出了滿背驚汗,失聲道:“沈柒這混賬玩意在做什麽?!荊紅追你讓開!來人,踹門!”

奉命上前的錦衣衛被荊紅追一拂袖,推出了三丈開外。荊紅追一臉冷漠:“大人事先交代過,他想與沈柒待在一起,就他們兩人。”

朱賀霖恨不得把荊紅追先砍了,咬牙道:“你再不滾開,抗旨論處。”

荊紅追反問他:“進去了,又如何?倒叫大人與你自己兩下難堪。沈柒斷了弈者給的黑藥丸,這會兒癮頭發作,人不人鬼不鬼的,少不得要連累大人照顧。你就這麽開門進去,大人顏面何存?”

朱賀霖深吸口氣,皺眉道:“癮頭發作?說來沈柒也算個硬漢,究竟是什麽玩意兒,能把他折磨得不人不鬼……”

荊紅追道:“具體情況我沒見過,但我探過沈柒的脈門,這黑藥丸霸道無比,所造成的身體痛苦倒是其次,毀人精神意志才是真正可怕之處。”

朱賀霖半信半疑地望向屋門,聽著屋內隱約傳出的咆哮,仿佛重傷垂死的野獸一般,淒厲而慘烈,不由得也生出了一絲寒意:“這究竟是什麽藥丸,如此厲害……”

“是魔鬼的藥丸!”

墻頭一個硬朗低沉的男子聲音說道,帶著輕微的異域口音。

朱賀霖聞聲轉頭,見竟然是退兵的阿勒坦去而復返,正盤腿坐在墻頭,臉色沉郁。

“阿勒坦,你不遵守盟約,十日後太子城會面,悄悄溜進京城做什麽,又有什麽陰謀?”

荊紅追倒是不怎麽詫異,對阿勒坦說道:“我知道你尾隨我,甩掉了兩次又不死心地跟上來,倒是被你發現了城東通惠河的水道入口。你所說‘魔鬼的藥丸’是何意?”

阿勒坦躍下墻頭,高大魁梧的身軀步步逼近。錦衣衛如臨大敵地拔出兵刃,朱賀霖伸手阻止:“北漠聖汗孤身深入我大銘京城,該緊張的是他。”

走到廊下,阿勒坦盯著緊閉的房門,斷然道:“扛不過的。沒有人能從魔鬼藥丸的控制中逃出生天,縱使我父汗那樣,視戰場負傷如喝水一樣的英雄勇士,最終還是沒能抵抗住。”

虎闊力可汗是被這藥丸所害?朱賀霖有些吃驚,朝廷軍報不是說他死於韃靼兀哈浪之手,所以阿勒坦才一怒而起,率部攻打韃靼王庭,開啟了韃靼衰落的第一步。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荊紅追問:“那你可知服藥之人該如何戒斷藥癮?”

阿勒坦反問:“他服了多久?”

荊紅追默默算了算:“大概得有一年多。”

阿勒坦搖頭:“我師父是個深藏不露的薩滿老巫,他最後花了整整十年才徹底擺脫藥丸的影響,而他當初才服了半年不到。”

“那你師父是如何戒斷的?”荊紅追問。

阿勒坦只答了一個字:“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