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本朝第一奸臣(中)(第4/4頁)

哭聲回蕩在殿內,朱賢在這哭聲中僵立著,仿佛一尊風化龜裂的石像。陡然間,他猛地掙開堵嘴的布條,歇斯底裏地大叫:“你撒謊!你胡說八道!你是被寧王指使著來害我的!”

寧王一臉沉痛地看他:“明明是你為了代儲君之位意圖謀害本王,往本王服用的湯水裏下蒙汗藥,使本王在來京路上一直昏睡。今日你朱賢——不,是蘇小京,若是代我受冊,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只怕就是直接將毒藥灌進本王喉嚨裏罷?”

朱賢呆住了,喃喃道:“你知道?你什麽都知道……是你對我設下了這個局,把我變成一顆棄子……是你!”

眾臣聽不下去了,紛紛皺眉嫌惡道:“怎會有如此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惡徒!”

“冒充宗室、謀害親王,簡直十惡不赦,按律當處淩遲之刑!”

朱賢瘋狂搖頭,嘶聲叫喊:“我沒有冒充!我就是信王之子,體內流著天潢貴胄的血脈,我是信王之子朱賢!”

繁嬤嬤收了哭聲,轉臉怨毒地望向他:“你不是信王的血脈,你只是個被我偷梁換柱的,妓.女的兒子。那個婊.子甚至不知道腹中雜.種的親爹是誰,也不在乎養的是不是親生兒,她只在乎錢。若不是被我換了來,你這會兒不是在做最低賤的苦工,就是被賣去下三濫的象姑館,重操你親娘的舊業,哪能有眼下這般錦衣玉冠,還能站在金鑾殿的地磚上。老婆子我是一時被貪欲糊了眼,你卻是個娘胎裏帶出來的壞胚子——呸!”

朱賢腦中似有萬鈞雷霆,轟隆隆地將他劈成了無數碎塊,燒作焦黑。他的嘴唇在顫抖,兩腮在顫抖,連帶下頜、肩膀、手腳……最後連全身都如篩糠般劇烈顫抖起來。

“你胡說!胡說……我不是婊.子生的……我是朱賢,國姓朱,賢君的賢……我體內不可能流著最卑賤的臟血……不可能!你在騙我,騙全天下人!你,寧王朱檀絡,還有你們這些大臣,就是想鏟除信王最後的血脈,把本該屬於我的皇位奪走!我絕不會讓你們如願的,哈哈哈!”

朱賢在顫抖中狂笑起來。

於徹之忍無可忍,厲聲道:“這惡徒瘋了!竟敢在宮中大殿咆哮,玷汙皇室,誹謗大臣。來人,割了他的舌頭!”

朱賢拼死掙紮,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掙開了縛手的繩索。像溺水的人試圖抱住最後一根浮木,他朝著階上的蘇晏沖去,尚未靠近,就被錦衣衛按倒在地。

他極力擡起頭,自下而上仰視蘇晏,恍惚間又變回那個嘻嘻哈哈追在主家身後的少年小廝,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大人——“大人,老爺,我是蘇小京呀!你忘記我了嗎,我是小京!大人求你開開門,讓我回府去,我還要給大人燒晚飯哪!”

蘇晏垂目看他,神情似悲無悲,只是一脈平靜:“你是蘇小京,可你回不來了。我蘇清河是容易心軟,但絕不會對背叛我、出賣我的人心軟。”

朱賢像只走投無路的瀕死野獸一樣哀嚎起來:“啊——啊啊——”

錦衣衛們將他拖下禦階,他的下頜一下一下重磕在階沿,滿嘴是血。他的神情已僵硬,目光已渙散,成了個真真正正的瘋子,哭不出,也笑不出,只是吞著血,含糊不清地反復說著兩句話:“我是朱賢,不是蘇小京……我是蘇小京,不是朱賢……”直至被拖出大殿,在一聲慘叫後徹底消了聲。

蘇晏深呼吸,再深呼吸,看向寧王。

寧王回以溫文爾雅、得體和禮的一個微笑。

很厲害,真的很厲害。蘇晏極度冷靜地想,還有什麽手段,來吧,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