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權臣的危機感(第3/4頁)

不但被忌憚權力,還被覬覦皮相?這下蘇彥覺得更不能好了。

自幼就沉迷美色的小皇帝,不知出於何種原因非要托孤一個少年官員的老皇帝,打趣說他這官位是一路睡上去的豫王……蘇彥頓時覺得此去京城,前路何止坎坷,簡直是刀山火海啊!

他抽回被豫王攏在掌心的手,走投無路地望向看似最為忠心耿耿的侍衛:“阿追,回京後你能不能……保我周全?”

荊紅追凜然道:“屬下早就對大人當面立誓——此生當屬大人所有,任憑大人驅策。大人這麽問,莫不是懷疑我的忠心?”

蘇彥忙不叠搖頭:“沒有沒有,絕不懷疑!阿追是我的貼身侍衛,以後就算我進宮面聖你也要跟著。”

荊紅追正中下懷,抱拳道:“屬下必寸步不離大人左右。”

豫王心裏又開始冒酸水,但荊紅追好歹識時務,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又是最強力的護衛者,有他替自己看著清河,總比朱賀霖那個臭小子仗著皇帝的身份想要獨霸來得好。

這麽一想,便也釋懷了些,對蘇彥道:“等你理清思路,就隨我去見那個錦衣衛。”

豫王徑自出了房門,在廊下等候。荊紅追服侍蘇彥更衣,半跪在地上幫他穿靴,又尋了一頂能蓋住頭頸的逍遙巾給他戴上,便看不出短發模樣了。

蘇彥見荊紅追動作嫻熟,是服侍慣了主人的樣子,更是又安心不少,覺得原主海王歸海王,找貼身侍衛的眼光還真不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不對,是出得校場入得臥房……也不對,反正就是哪哪兒都好用就對了!

荊紅追服侍蘇彥洗漱完畢,走去打開房門,豫王便示意下人們端著早點進去,琳瑯擺了一桌。

三個人圍坐圓桌吃早餐。蘇彥享受著荊紅追掰碎的胡辣湯泡饃、豫王剝殼的水煮溏心蛋,誠摯道歉:“昨晚我不該拿湯婆子丟你們一身熱水,太過分了。”

豫王涼涼地說:“沒事,清河一貫恃寵而驕,對本王非打即罵還五花大綁,偏偏本王就吃這套。”

蘇彥假裝沒聽見,拿起一枚羊肉餅堵住了豫王的嘴。

荊紅追道:“大人受委屈了。以前大人就說過湯漢子比湯婆子好用,是我眼下還做不到讓大人滿意。”

蘇彥不解:“湯漢子?”

荊紅追抿著嘴角,露出個微微的笑影。

三人異常和諧地用完了早餐。蘇彥隨豫王去前廳,見到了那名送信的錦衣衛僉事。

那僉事一雙利眼上下打量蘇彥,確認安然無恙後,方才呈上皇帝的禦筆。蘇彥記著豫王的叮囑,深吸口氣,打開信紙閱讀。

果然如豫王所言,少年皇帝待他十分親厚,不但諭旨寫得像家書,還各種噓寒問暖,唯恐他在戰場有失安全,最後叮囑他盡快隨護衛隊回京。

皇帝所表現出的,越是異於尋常君臣關系,越是令蘇彥心生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過分的籠絡,往往意味著背後別有圖謀。

他清了清嗓子,對那名僉事說道:“皇上催我回京,我自當謹遵聖命,今日便隨爾等啟程。”又指了指荊紅追,“他是本官用慣的侍衛,與我同車,一路上由他貼身服侍即可。”

僉事抱拳道:“卑職帶三百名錦衣衛護送蘇大人返京,路上一定確保大人安全。卑職這便去打理車隊,半個時辰後啟程。”

他告退後,蘇彥對豫王拱了拱手,說道:“多謝王——”

話音戛然而止,蓋因豫王伸手猛一拽,將他拉進懷中,緊緊抱住。這個擁抱太過渴切與熾熱,帶著一股濃重的愛欲氣息,蘇彥有些承受不了,向貼身侍衛求助:“阿追……”

誰料荊紅追不知怎的已不在屋內,背對著他站在廊下看天色,似乎並未聽見他的呼救。

蘇彥只得自救,分毫動彈不得就軟語懇求:“王爺松手吧,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各自保重,後會有期。”

豫王低頭深吸著他頸間幽淡的香氣,澀聲道:“我的王府在大同附近的懷仁,距離京城七八百裏,快馬加鞭四五晝夜便可抵達。”

“哦。”蘇彥茫然眨眼,“那不算遠。王爺可以松手了麽?”

“你叫我‘槿城’……不,叫‘阿蓯’,我才松手。”

蘇彥起了一背雞皮疙瘩,但為脫身,捏著鼻子也要叫,反正阿追阿蓯都是阿,阿來阿去就阿習慣了。他軟綿綿地說:“阿蓯,你勒疼我了。”

豫王笑起來,在他脖頸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就咬在阿勒坦留下的那道牙印上,把即將消失的痕跡完全覆蓋了。在蘇彥吃痛翻臉之前,他松開手,灑然說道:“你走吧。回京之後若有必要,寫信向我求助,山西十萬靖北軍永遠記得,‘將軍之下便是監軍’。”他笑了笑,又道,“當然,監軍要想在將軍之上,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