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現在你滿意了

蘇晏認同一種說法:過猶不及。再好吃的食物吃多了也會膩,再好看的風景看久了也習以為常,如今這一定律似乎在朱槿城身上失了效。

兩人冰釋前嫌之後,他被對方突襲與蠱惑著吻了幾次,只覺每次都重新陷入最初的戰栗——如同酩酊大醉之人,腦海中全是光怪陸離的幻象,驚濤拍岸,天女散花,為雲為雨入巫山。

直至換氣間隙,聽見對方的騷話,方才從沉溺中掙出五六分清明,他喘氣道:“這不公平……”

“哪裏不公平?”

“完全是用技巧碾壓……咱倆不在一個起跑線上,你勝之不武。”

“我不用技巧,難道用蠻力?再說,看你技巧大有進益,想必這兩年也沒少練習。”

豫王雖告誡過自己千萬次要豁達,畢竟前科劣跡擺在那裏,能把清河的好感從負值刷到如今的高度,相當不容易。但想到,兄長與他有過一段情也就罷了,連朱賀霖那小兔崽子都能用情分與責任綁住他,只這一下沒忍住,酸溜溜地開嘲:“師從眾人,學了不少花樣罷?”

蘇晏被一針見血地紮了心,羞愧連同惱怒一起發作起來,臉皮也暫時不要了,反唇相譏:“那是,熟能生巧嘛。遺憾人數還是太少,不比王爺經驗豐富,我怕是也得談個二十八人次的戀愛,才能與王爺的技巧相媲美。我算算啊……還差二十四人,要不王爺排個隊,拿著號碼牌再等等?”

豫王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這種說完話就想吞回去的情況,在清河面前已經發生過好幾次,其實每次都自知不明智,可每次將“滿不在乎”累積到臨界,妒心就會從某個點上爆發出來。

從前清河記恨他,遠離他,還告他的禦狀,他為此深受打擊,最終幡然悔悟。

後來兩人之間關系逐漸修復,幾次越線的接觸,清河也沒表現出強烈的抵觸,甚至還有些相知默契之意。他暗生歡喜之余,又懷疑起是不是因為對方容易心軟,才沒有嚴詞拒絕。

他知道自己因重回沙場而贏得了清河的欽佩,但欽佩也好,崇拜也罷,真的能取代愛麽?萬花叢中過的豫王竟也有些魔怔了。

蘇晏趁豫王發怔,把他推開。

豫王如夢初醒,趕忙拉住了蘇晏的手:“是我不對,一貫的胡說八道,以後絕不再犯!”

蘇晏斜乜著眼看他:“你剛剛說‘師從眾人’時,在心裏罵我浪對不對?我聽見了。”

明明語氣平淡,豫王卻像即將墜落陷阱的野獸,渾身的毛都驚得炸起來。他知道這一下如若沒答好,就是萬劫不復,兩人這輩子都沒戲唱了。

於是他用一種急中生智的果決,生生抽了自己一巴掌:“我才是浪貨!”

“我是你睡過的第幾個?第二十八個……不,第三十個。”蘇晏一臉冷漠,“差點漏算了,你親口承認的,在我之後還有兩個。至於那之後還有多少,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三十!二十九,二十九!”豫王連聲解釋,“在你之後只有一個,是我為確定心意而試的。之後就真的為你守身如玉了。這些我在京城時都與你交代過,在界碑喝酒那一夜,記得麽?”

蘇晏這才從冷臉上滲出點情緒來,恨恨道:“你不僅浪,還騷。風騷,騷包,騷得花樣百出還理所當然。”

豫王知道最大的危機過去,一口應承:“你想要我多騷都行。”

“誰想要——”蘇晏瞪他,沒忍住扯了一下嘴角,隨即冷臉全面崩盤。他霍然起身,邊往內室去,邊說:“我想要躺一下,借我張床。”

“人也借你?”豫王在他身後問。

蘇晏擡起手,有氣沒力地擺了擺,掀簾走進後面的寢室。

豫王曲著腿坐在主座前的台階上,沉思了半晌,隨後起身悄然走入內室。

行軍床上,蘇晏歪在床沿睡熟了,連外袍與靴子都來不及脫,一條腿還搭在地面。

從出兵、大戰,一路奔襲數百裏,到回程、慶功,緊接著連夜來到此營地,他幾乎兩日夜沒合過眼,這會兒已然困到極點。

豫王輕手輕腳地為蘇晏脫去靴子和外衣,把人挪到床中央,蓋好棉被。

低頭憐惜地吻了吻他的眉心,豫王低聲道:“睡吧,乖乖。”

蘇晏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從辰時初一直睡到未時末,整整睡了四個時辰。睜眼醒來時,渾然不知白天黑夜,並感到輕微的眩暈。

……再睡下去,生物鐘都要紊亂了。

蘇晏懶洋洋地起床披衣穿鞋,用桌上的冷茶水漱完口,就著銅臉盆裏的冷水洗了把臉,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外間的議事廳響起腳步聲。豫王快步走進來,笑道:“醒得正好。午後天放晴,外面升溫了不少,我帶你去冰河捉魚,晚上改善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