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監軍是哪個監(第2/3頁)

蘇晏怔住,跳下炕去趿鞋子:“剛還在說話的,怎麽忽然就走了?就算不想進來解釋清楚,也不打算與我見面打聲招呼?媽的,一個個都是顧頭不顧腚的混賬王八蛋。”

“——我不是。”荊紅追拿起披風跟在蘇晏身後,冷聲說。

蘇晏一邊開門覓知音,一邊安撫鬧情緒的小妾:“對對,不是,我們阿追最靠譜了。”

門外果然沒了豫王的身影,栓在樹幹的兩頭狼也不知被誰帶走了。蘇晏站在深濃的夜色中左右觀望,聽見整個邊堡都喧鬧起來,風中傳來人的呼喝聲、馬的嘶鳴聲,還有哐啷哐啷的器物撞擊聲。

一名親兵匆匆跑來,對蘇晏抱拳道:“監軍大人,將軍接到最新軍報,正調兵率隊出城,特命卑職來稟報一聲,請監軍大人就在這邊堡中暫歇幾日。”

“要出兵了?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蘇晏問。

親兵以為他害怕,又道:“將軍已命親兵營留下護衛大人。此地安全,大人盡可放心。”

蘇晏咬牙,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監、軍,監督的監。他就這麽把我甩在後方,叫我怎麽監?你去告訴他……算了,叫你跟他說也沒用。”

“阿追!”他轉頭招呼最靠譜的貼身侍衛,“幫我更衣備馬,我們隨大軍出發!”

荊紅追站在原地不動。

蘇晏氣道:“放心,我沒打算沖鋒陷陣!你看我這胳膊腿,是能舞刀弄棒的人麽?我們就隨後軍而行,若有戰役便取個合適地點觀戰,哪怕做些後勤或聯絡的雜務也好。”

荊紅追覺得可行,這才回屋取了一套便於行動的曳撒給蘇晏換上,氈帽、護耳、手套、長絨革靴一應俱全,為防流矢還在曳撒外罩了件軟甲。

他牽來兩匹馬,卻要蘇晏與他共乘一匹,另一匹挽韁並馳,說是天色太黑以防走散。

蘇晏都由他,只要能隨軍就行。

傳訊的親兵見勸不住,只好去請示上官——這會兒臉腫得難以見人的將衛長微生武。

微生武見好不容易開戰了,卻不能追隨自家將軍沖鋒陷陣,反要留守後方給個書生當保鏢,正在生悶氣呢,一聽說蘇晏堅持隨軍,簡直正中下懷,當即集合了親兵營來找蘇晏。

蘇晏只裝作沒看見對方的腫臉,問他:“將軍何在?今夜調動了多少人馬,是什麽行動?”

微生武甕聲甕氣地答:“將軍已率前軍疾行出城,約莫出了十裏地。此行只調動靖北軍的部分人馬,還有部分仍在附近的幾座邊堡,並未下令集結。具體行動卑職也說不好,只知前幾日將軍就頻繁接收斥候的軍報,每日研究輿圖,說要等待時機。今夜想是時機到了。”

蘇晏懷疑這小子就算知道內情,也不會輕易告訴自己。事關軍機,他沒多追問,只說:“我隨後軍出發,自帶三百錦衣衛,無需你護衛。你們是親衛營,理當守在主將身邊。你帶隊即刻追上前軍,向將軍稟明情況,就說不是你們擅離職守,是我以監軍之名下的死命令。”

微生武見這新來的監軍十分明事理,臉色當即好看了些,抱拳道:“多謝大人成全!卑職這便出發,大人自己多保重。”

且不提豫王見到微生武後,恨不得拿長槊狠狠敲他腦門,但箭已出弦,戰機轉瞬即逝,時間一刻不能耽誤,只好再派傳令兵去後方叮囑蘇晏,交戰時絕不可接近戰場。

以荊紅追武學宗師的境界,護住一個蘇晏不成問題——豫王如是想,第一次因蘇晏身邊有個忠誠強大的侍衛而感到慶幸。

蘇晏被荊紅追攬在身前,在黑夜中沿著曲折小路策馬而行,見前後全是騎兵,人銜枚馬勒口,行軍過程中幾乎沒有發出什麽稍大的動靜,是軍紀嚴明的景象。

他不禁想起,之前讓阿追拿住微生武時,逼著對方交代豫王剛治軍不久,就一口氣殺了二十幾名將官的原因。

“像你這般坐不垂堂的文官,哪裏知道軍中的陋習?平日訓練枯燥,戰時又生死難料,有些將官便以虐待士卒為樂,打著練兵的旗號,把人糟踐得不如豬狗,士卒因此喪命的不在少數……若是死得痛快倒也罷了,可有些作踐人的手段實在太卑劣,你一介書生是聽都沒聽過,看也不敢看。”

“有多卑劣?”

微生武冷笑著看他:“將軍第一次痛下殺手,親自砍了一名千總的腦袋,是因為撞見那廝帶幾名心腹輪奸新兵,還把人下身用鐵蒺藜棒戳爛了。”

“……該殺。”蘇晏喃喃。

“這種上虐下、老虐新的事兒,各軍中都不少見,只是輕重程度不同而已。將軍要徹除陋習,命我等親兵在軍中密查虐待兵士、克扣糧餉的將官,嚴重者共計二十三人,於轅門歷數其罪行後,按軍法斬首示眾,令軍中風氣為之一清。敢問監軍大人,這血流得應不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