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我舍不得吃你(第2/4頁)

“所以才要聯手一切可聯手的力量。閣臣中,楊亭因著天性與李乘風的關系,估計關鍵時刻還是會支持蘇晏;於徹之乃是性情中人,蘇晏提拔了戚敬塘作為他提督軍務的副手,他暫時是不滿的,但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生隙;汪春年我試探過,此人不善言辭、心思深,看著不起眼,卻未必沒有野心。也就是說,於徹之與汪春年,都有望成為我聯手的對象。

“其他朝臣,六部中的吏部與工部官員大多支持他,將來吏部尚書的位置,怕也是他的;戶部與禮部反應較為冷淡,禮部尚書嚴興雖因遺詔之事與他同盟過,但看不慣他不循正道的做派;而兵部、刑部相對中立。

“言官們,尤其是都察院的禦史們,對他的評價兩極分化,既有狂熱的擁躉,亦有一心盯著他的破綻的挑刺者。端的就看將來誰坐上左都禦史的位置,倘若是楚丘,都察院恐也將成為他的後院。”

跪門案後,原左都禦史因參與聯名請求易儲而遭罷免,如今這個位置還空著,暫時由右都禦史兼任。而蘇晏因為調查白紙坊爆炸案結交到的好友楚丘,算是年輕禦史中頗有聲譽的一位,晉升有望。

“至於五寺,除了大理寺還有點權力,其他不值一提。大理寺卿關畔也是個明哲保身的,又曾做過蘇晏的上官,想是總會留點香火情。”

謝蘊聽完父親的分析,驚覺蘇晏為官才三四年,竟在朝中經營出了相當可觀的勢力,將來這大銘朝堂還不得是他的天下?

“爹,這條路太難了,要不你還是別走了……”

謝時燕笑起來,把手放在兒子肩膀上:“你以為你爹要去做什麽,披掛上陣打仗?孩子,你要明白一件事——在朝堂上,盟友與敵手往往看起來並沒有分別。你以為爹會對蘇晏橫眉怒目,事事找茬麽?不會的,爹會笑眯眯地與他共事,繼續當個‘稀泥閣老’,然後暗中經營,在關鍵時刻,從背後往他要害處狠狠捅上一刀。”

謝蘊若有所悟。他說道:“爹,我忽然想起一件與蘇晏有關的小事,不知值不值得一提。”

“當然要提,你以為的小事,也許當下真是件小事,可放在將來的某個時刻,或許就成了大事。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就是這個道理。”謝時燕道。

謝蘊點點頭,說:“蘇晏與故交崔錦屏之間似乎起了嫌隙。前幾日兒子在散朝時,看見蘇晏去找崔錦屏說話,而崔錦屏甩了他的臉子扭頭就走。崔錦屏想加入妖書案的調查,但皇上不允準,他會不會認為這是蘇晏在從中作梗,不肯給他展示才華的機會?”

謝時燕琢磨片刻,也想起了一件事:“崔錦屏身為區區五品通政司參議,在去年的易儲之爭中,蹦跶得比他的主官還要賣力。他是太子那邊的,按理說太子登基後,應當論功行賞,可是年初擢升的這一批官員中,卻沒有他的名字。這是什麽原因?”

謝蘊知道父親在考他,思索後答:“要麽是他根本不入皇上的眼;要麽是蘇晏不希望他出頭。”

謝時燕拈須而笑:“同科狀元與二甲,金榜一上一下,入了朝堂這上下卻顛倒了過來,微妙得很呐。回頭想想,同科的榜眼與探花,等於都間接毀在了蘇晏手上,狀元又焉能逃過?”

謝蘊也笑起來:“兒子知道了。這個崔錦屏,日後也許能派上用場。”

謝時燕道:“拿紙筆來,爹要親自寫一份舉薦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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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錦屏有點後悔。

那日散朝時,蘇晏朝他走來,嘴角煩惱地抿著,眼裏透著熱切的亮光,分明是要與他解釋。但他那時氣性上來,扭頭就走了,根本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如今氣消了大半,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識好歹?蘇晏再怎麽年輕,再怎麽與他有同年之誼,也畢竟是閣老。

這種雲泥之別的感覺,令崔錦屏心中羨慕之余,隱隱生出了酸澀——

當年蘇晏才考了個二甲第七,而他卻是獨占鰲頭的狀元。

論文章才華,他自認為完全不輸對方,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蘇晏所提的請求,哪次他沒有盡力幫忙?即便摻雜著私心,但也算是仁至義盡。

可他卻沒有得到預計中的、應有的回報。

崔錦屏猶豫著,要不要再登門求見一次,兩人好好聊聊,但又拉不下臉來,再去挨蘇府小廝的冷眼。

就在這時,兩名通政司的同僚笑盈盈進屋來,朝他作了個長揖:“恭喜崔通政,賀喜崔通政!”

崔錦屏吃驚:“什麽?別亂說,下官只是個參議。”

同僚甲笑道:“今日還是參議,明日就是通政啦!文書已下到吏部,很快就能到崔大人手上了!”

從五品參議到四品通政,整整提了一品不說,更是成了通政司的二把手,升任通政使的機會也大了許多。崔錦屏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