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人都去哪兒了(第2/3頁)

——也許那個叫荊紅追的侍衛曾經走進去,但又離開,造成的罅隙與空洞至今無法填滿。

——直到多年以後,看著權傾朝野的蘇相站在城樓上等待日出的背影,龍泉依然覺得,對方仍是那個從肩頭拈起落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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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朝甲午年十月底,時任大理寺右少卿、陜西巡撫禦史的蘇晏回京述職。

他在陜西監察期間,革除舊弊,推行新政,頂著重重阻力辟草場、開官牧,整治貪官驕戚,安頓馬戶流民,使得陜西境內匪患大減、民心思定。

他所改革的新馬政在全國各地推行數年後,所產精良戰馬足以配備大銘新增的五十萬騎兵,極大地提高了國力戰力。

他所提倡的地方政府機關班子管理模式,包括“一崗雙責”“量化考核”“末位淘汰”等制度,均得到皇帝的支持,被朝廷采為律例,並由都察院與吏部考功司共同監督,在一定程度上加強了對地方官員勤政廉潔的監督力度,使得大銘官場在一長段時間內呈現出吏治相對清明的局面。

他所寫的《劾衛氏十二罪疏》,與更早之前擊登聞鼓、揭發馮黨罪狀的十二陳,隨著邸報流傳天下,奠定了他“貞臣清流”的民心根基。即使在後世,這兩份劾疏雖未達到銘武宗《祭先妣文》的文學高度,也因其在當時積極的政治意義,而為文史研究者所稱道。

但在甲午年十月的此時此刻,蘇晏只不過是一個年方十八歲、在朝堂嶄露頭角的青年官員,坐在長途跋涉後終於抵京的馬車內,歸心似箭。

站在幾乎認不出門臉的蘇府門口,蘇晏有些發怔。

這……這是我家?臥槽,這麽大的門!這麽高大上的裝飾!一看就是高官顯貴的豪宅……會不會違規?

隨行的兩個小廝也傻眼了。小京擰了一把自己大腿,痛醒確定:“大人,真的是蘇府!”

小北有點擔憂地皺眉:“這可得花費不少錢。誰這麽自作主張,萬一是欠著賬等大人回來付,大人後半輩子喝西北風都還不起。”

蘇晏好氣又好笑地看他一眼:“大人我好歹也是當朝四品,不至於落魄成這樣吧?”

當朝四品的小管家反問:“如此一番翻修擴建,兩千兩銀子至少,大人拿出來瞧瞧?”

蘇大人心虛地摸了摸荷包。

沈柒的來信中,曾一筆帶過地說幫他修了修宅院,但沒想到,修成了這般档次。

估計錢也是沈同知掏的,看來這家夥在北鎮撫司十年,灰色收入不少啊。蘇禦史五味雜陳地想,得勸七郎收斂些,不然日後整頓非法所得,遲早整到他頭上。

——等等,該不會是沈柒趁他外派,偷偷把“三百金”賣了得來的錢吧?!

蘇晏一驚之下,提起袍擺就跑進了大門。兩個小廝嚇一跳,也追著他進去。

兩套宅院打通成為一主一副的格局,原本的蘇府小宅變成了帶水系的後花園,隔壁的大宅變成了門面七間、到底五排的主院。

蘇晏拐來拐去好一會兒才找到新的主人房,推門進去步入內間寢室,見用慣的拔步床和書桌還在,又添了許多上好的新家具。他沒管那些,一頭鉆進床底去找那口儲物用的大木箱子。

大木箱子還在,鎖也鎖得好好的,似乎是原封不動從舊宅搬過來的。

蘇晏拿隨身帶的鑰匙開鎖,打開箱蓋,看見了長劍“誓約”和自己儲存的其他物件,長長地籲了口氣,嘀咕道:“不錯,還知道尊重個人隱私。”

他將木箱重新鎖好,推回床底,走出房門。

小北、小京站在門外等。盡管蘇晏沒有這個要求,但他們仍堅持恪守“小廝未得傳喚不能進主人房”的規矩。

蘇晏心情好,翹著嘴角問:“我兄弟呢,有沒有看見他?”

小京撓頭:兄弟……在福州,蘇老太爺和太夫人那裏?不對啊,記得咱大人是家中獨子。

小北了然地擡了擡半邊眉毛:“說沈大人?沒看見。我也以為他會在家裏等著給大人接風洗塵,畢竟他消息比誰都靈通,想是早就知道大人回京了。”

蘇晏也不計較這點小事,說:“大概公務纏身,抽不出空吧。等他忙完就會過來了。”

小京說:“對了大人,剛才你跑得快,沒看見前院站著十幾二十個婢女、仆役,就等著拜見主人呢。”

估計也是沈柒一並送來的,按他這位好兄弟的性子,應該都已經調教好了。

下人第一次見主人,要行叩拜大禮。蘇晏揮揮手道:“不用拜了,都交給你倆打理,給分個工,立個規矩。以後小北就是蘇府大管事,小京是二管事。就這樣。”

十四歲的管事!說出去羨煞人!莫說小京心花怒放,就連老成持重的小北也忍不住笑起來,說道:“大人這也太隨意了罷?聘一個經驗豐富、能打理府中諸多事務的中年管事,也要不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