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接應者竟是他(第3/4頁)

豫王勾起嘴角,哂笑:“你求我?”

沈柒面色陰沉:“請殿下弄清楚,是你主動請纓要參與,眼下是畏戰也好、挾功也罷,總之一句話——不打就走,少廢話。”

豫王笑裏藏怒,一掌拍在他腰腹尚未完全愈合的劍傷處,將他整個人向後震出兩三丈遠:“以下犯上的狗東西,等拿下了七殺營主,本王再來收拾你!”

沈柒踉蹌後退後,穩住腳步,用手背抹去嘴邊絲縷猩紅。他沒有擡臉,只一對眼珠向上翻,狼似的森冷,盯著與營主大打出手的豫王的背影,瞳孔漆黑得照不進一點光。

這麽盯了幾息,他放下沾染血跡的手,緊握繡春刀,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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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先生被鑌鐵鏈子鎖住手腳,塞進了囚車裏。一大隊錦衣衛押解著囚車,前往北鎮撫司的詔獄。

蘇晏一時找不著沈柒,問他的心腹千戶石檐霜:“你們沈大人呢?”

石檐霜答:“同知大人帶著一隊緹騎,去前方開路了。畢竟這裏離北鎮撫司有一段路程,不想節外生枝。”

蘇晏點點頭:“也對,還是七郎心細。”

石檐霜默默更正:他那叫心機。

抓住了鶴先生,蘇晏的心也算放下一半,便牽掛起另一邊,和負隅頑抗的七殺營主打得激烈的豫王。

屋頂一片片倒塌、柱子一根根折斷,那動靜就跟地震似的——幸虧禍害的是鹹安侯府,蘇晏不心疼房子。

他吩咐騰驤衛:“弓弩手和火器手都各自就位,一旦那紅袍人占了上風或是想要脫逃,就狠狠射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小心點,別誤傷了豫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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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街巷,緹騎們手中的火把勉強照亮周圍巷道,以及兩側探出墻頭的茂密樹冠,再往外就是濃重的黑暗。

被兩隊緹騎夾在中間的囚車,車輪碾過石板、泥水與樹頭凋謝的殘花,骨碌碌地往前行駛。

空氣隱隱有暗香浮動。一陣夜風,把沾著雨水的落花吹進了石檐霜的後衣領。他縮了縮脖子,忽然打個激靈,嘀咕道:“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

話音剛落,他身邊的一名緹騎搖晃了兩下.身子,陡然墜落馬背,摔在地面發出“噗通”的一聲悶響。

噗通。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聲響如餃子下鍋,越發密集。石檐霜駭然回望,只看見一片空蕩蕩的馬背,以及滿地橫七豎八、寂然不動的錦衣衛。

有敵襲!

可敵在何處,用的又是什麽手段?

巷子裏有埋伏?

這條路線是同知大人帶隊親自查探過的,不應該有埋伏啊……紛飛的念頭如蚊蚋嗡嗡,石檐霜的腦子越來越昏沉,很快也喪失了意識,向馬背旁邊栽下去——

噗通。

數十名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從黑暗中浮現出來,包圍了囚車。他們劍劈刀砍,想要削斷鎖住車門的粗大鐵鏈,直砍得火星四濺,鏗然有聲,卻只在鐵鏈上留下道道淺痕。

鐵鑄的車廂內,鶴先生盤腿打坐,閉著雙眼,手腕被沉重黝黑的鐐銬襯托得格外清瘦而雋秀。他的手指不停微動,仔細看去,原來左手指尖拈著一枚白子,右手指尖拈著一枚黑子,二子相互敲擊,其聲泠泠如泉。

“……真令人厭惡,這般窄小、密閉、漆黑、死寂。”他用連自己都幾乎聽不清的、極輕微的聲音說,“不是恐懼,是厭惡。對,不是恐懼,是厭惡……”

他邊敲著棋子發出微響,邊把最後一句話重復了許多遍,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從來雲淡風輕的神情,也籠罩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影。

突然,從車窗透氣的細縫中,投進來兩柄形狀奇異的鑰匙。鑰匙一大一小,同系在銅環上。

鶴先生想接住這串鑰匙,但手指難以自抑地顫抖,鑰匙落在他腿間的衣袍上。他深深吸了口氣,將兩顆棋子扣在左手掌心,右手捏緊小鑰匙,摸索著打開鐐銬。

他挪到車門邊,將大鑰匙從門縫裏推了出去。

鐵鎖終於被打開,車門開啟,為首的黑衣蒙面人低頭抱拳:“教主無恙否?”

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鶴先生,依舊是一派空靈與從容的景象,仿佛之前車廂內的冷汗與囈語全是幻覺。

鶴先生淺笑頷首,掃視在場教眾。這些都是從朝廷對真空教的清洗中存活下來的精銳,但鶴先生並沒有多關注他們,目光掠過眾人,直投向前方街巷拐角處的黑暗中。

他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能看清隱在黑暗中的那個人影。

“沈同知果然守信,不負余之厚望。”鶴先生說著,將那兩枚鑰匙遞過去,“物歸原主。”

沈柒雙臂抱著繡春刀,冷冷道:“你不是算準了我會出現?何必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