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臣痛心疾首!(第3/3頁)

他很有些不自在,胳膊也逐漸酸痛。皇帝卻似乎愜意極了,邊聽,邊說道:“難怪豫王這幾日病得不輕。朕看他神智還算清醒,但情緒混亂,脾氣暴躁,與朕說話時幾次眼露兇光,原來是迷魂笛音導致,並非他本意。”

“眼露兇光”這四個字,讓蘇晏打了個激靈,似乎頓時明白了浮音的用意——

這是要誘使豫王在不甘與怨憤的情緒中淪陷,在失控狀態下對皇帝出手?以豫王的武力,萬一像宋太宗那樣再搞出個斧聲燭影……不反也得反啊!

皇帝察覺到他的悚然,把掌心在他後背來回撫摸,安慰道:“他沒有發難,朕也無恙,不必擔心。”

蘇晏越想越不放心,昨晚他為了不打草驚蛇,打算將浮音的事先對豫王隱瞞,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他向皇帝尋求解惑。

皇帝想了想,說:“你說你的侍衛探查浮音所在的廂房時,發現碗裏的殘酒有問題?”

“對,他從殘酒裏嗅出了曼陀羅的氣味。臣曾聽應虛先生提過,曼陀羅除了麻醉鎮痛,還能讓人頭腦混亂,意志力降低。臣懷疑,豫王府裏有人對這浮音起了疑心,想用曼陀羅來套話。但我那侍衛也說了,這藥對浮音並無效果,怕那人誘供不成,反遭其害。”蘇晏道。

皇帝頷首:“豫王治下甚嚴,此事想必是出自他的授意。即便不是他授意,他也應該會有警覺,不會再輕易入彀。朕這個弟弟,只要不在情.色上栽跟頭,就精明得很。”

蘇晏出於私人恩怨,並不覺得豫王精明,只覺得對方風騷自戀臉皮厚。

不過既然景隆帝認為不必太擔心豫王,他也懶得再多費心。

“你把侍衛派去盯梢浮音,順藤摸瓜,做得不錯。但如此一來,你身邊無人護衛,朕也不放心。朕派些身手好、可靠能幹的錦衣衛給你當臨時護衛,如何?”

蘇晏本就想向皇帝求借幾個侍衛,畢竟他還是惜命的,自然是受賜謝恩。

同時也想接著謝恩的借口,從榻上溜下去。

皇帝將手掌在他背心不輕不重地一壓。

蘇晏撐得酸麻無力的胳膊徹底罷了工,整個人結結實實地趴在了皇帝胸口。

皇帝在他耳畔低聲道:“八千錦衣衛,你要哪一個?北鎮撫司沈柒可好?”

蘇晏剛松懈的神經,又因為皇帝的一句話被吊起來打,欲哭無淚道:“不好不好。除了他,哪個都行。臣要避嫌。”

皇帝像安撫,又像威脅地拍了拍他的後腰,“你知道避嫌就好。”

蘇晏心涼地想,皇帝肯定會派眼線盯著他和沈柒,一旦兩人有什麽公事之外的接觸,這頭話還沒說熱乎,那頭小報告就送到禦前的案頭上。這下不想避嫌也得避了!

“蘇禦史似乎不太情願?要不然還是把沈同知欽點給你?”

“沒有沒有!臣句句發自內心。避嫌,一定避嫌!”

皇帝這才緩和了眉眼,手掌在他腰身上圍了一下,說:“之前說苦夏清減,怎麽如今入冬貼膘的季節,也沒見你胖多少?”

蘇晏小聲嘀咕:“說什麽貼膘,我又不是豬。”

皇帝哂笑:“朕想留蘇禦史用個晚膳,該不會又觸犯哪條規矩,要對朕口誅筆伐?”

蘇晏也知道剛才一番做作,把皇帝氣得不輕,這個言官梗估計要拿來反復臊他好幾次才會消氣,故而裝聾作啞由著對方去,轉移話題問:“皇爺又要賜臣什麽宮中佳肴?”

皇帝說:“你給命名的佛跳墻。今年你十分辛苦,連過年也無法告假探親,這道家鄉味就當給你的一點慰藉罷。”

蘇晏怔住,心裏感動於皇帝的細心體貼,更是慚愧自己之前的賴皮行徑,把臉埋在對方胸口,悶悶地說道:“臣受寵若驚。”

皇帝微嘲:“你‘受寵’是真,‘驚’半點不見得,倒是又皮又滑,還狗膽包天。”

蘇晏馴順地答:“汪。”

皇帝一愣,笑得停不下來,撫摩著蘇晏的肩背,半是感慨半是嘆息:“清河……唉,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