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脫光也不稀罕(第4/4頁)

“廢紙為何也帶在身上,朕瞧瞧,還有燒焦的痕跡……”

皇帝展開紙團,一目十行地瀏覽,臉色霎時陰沉如墨。蘇晏眼睜睜看著,阻攔不及,在心底對豫王合十:不是我一定要搞你,是你作孽太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要讓你倒黴……

中間最不堪入目的部分已被燒成窟窿,但皇帝仍從這張得意洋洋的示愛信中,窺見了當日豫王仗勢逼奸,還引以為豪的全部情形。

皇帝捏著紙頁的手指微顫,面上卻毫無表情,仿佛黑雲壓城城欲摧,在沉默中醞釀著驚人的風暴。

蘇晏解釋:“臣在陜西時,他讓信使送來的。臣當時險些氣暈過去,本想一燒了事,後來又想,日後萬一對簿公堂,也許用得上,便留了下來。”

皇帝翕動了嘴唇,一時沒有出聲——許是因為一旦開口,發出的不是聲音,而是手足相殘的血腥味。

在京城,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

業已過去半年,他才知曉內情,期間豫王還不知寄了多少封不要臉的信,去向受害者進行炫耀和二度羞辱……

蘇晏回來這十幾日,與豫王狹路相逢時,暗自恨得椎心泣血,面上卻不得不以禮相敬,又該是何等折磨?

清河是不是認為,他這個皇帝出於同胞之情必定護短,就算告禦狀也無濟於事,故而根本就不願對他言明?

要不是把重要文書都帶在身上的習慣,暴露了豫王的惡行,他的清河是不是就這麽打落牙齒和血吞,把這個屈辱在心底忍一輩子?

皇帝痛楚地閉了一下眼,紙張在指間裂成碎末。他伸出雙臂,將蘇晏緊緊摟在自己胸前。

冠冕下系的鮮紅朱纓在蘇晏眼前晃動,他聽見天子激烈的心跳聲,在寬厚健實的胸膛內搏動。

天子的懷抱熾熱而溫情,似乎能遮蔽一切霜刀雨劍,蘇晏覺得很暖和,往這懷抱深處又拱了拱。

皇帝抱著小他十八歲的年輕臣子與愛人,滿懷憐惜地低頭,親吻了一下蘇晏頭頂的發旋,嘆息道:“讓朕的清河受委屈了……”

蘇晏哭了。

這回是發自內心的、情不自禁的哭。淚水滲透六章玄衣,滲透素羅中單,一直燙進皇帝的心坎裏去。

蘇晏哽咽道:“我就要他一個真心悔過的道歉,別的什麽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