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要獅子大開口(第2/3頁)

蘇晏把不明所以的一絲情緒掃出大腦,問太子:“你懷疑,衛貴妃誕下皇子,是太後在推波助瀾?”

明明轎中只有兩人,朱賀霖仍下意識地左右看看,對蘇晏附耳微聲道:“我懷疑,太後一直懷著改立儲君的心思。”

蘇晏吃驚:“怎麽?”

朱賀霖臉色嚴肅,“真的。發生了毒蛇暗殺那事之後,我就警惕起來,萬事多留個心眼。不僅多關注衛貴妃和衛氏一族,也留意父皇和皇祖母那邊。慈寧宮有個中年姑姑,是成勝的對食,我讓成勝與她套話,才知道,太後當年為何不喜歡我母後。”

蘇晏用耐心傾聽的姿態,等待他繼續往下說。

“皇祖母還是秦王妃時,與先皇祖父的側妃莫氏有過一場不死不休的爭鬥。最終皇祖母獲勝,父皇被封為秦王世子,後來太宗皇帝無嗣而崩,先皇祖父奉遺詔弟繼兄位,接著順理成章地立父皇為太子。

“而莫氏被幽囚而死,她的兩個兒子——信王和寧王,被冷落了好些年。直到父皇登基,顧念手足之情,給予他們應有的榮貴。結果信王這個作死的東西,好日子才過幾年呐就忘恩負義,妄圖起兵謀逆,兵敗仍死不悔改,最後被父皇賜死。”

這些皇室秘辛,他曾在梧桐水榭聽豫王說過,此番只能裝作第一次聽。蘇晏輕輕頷首,又問:“這與先皇後有什麽關系?”

朱賀霖道:“聽慈寧宮那姑姑說,我母後的容貌、聲音與說話的神態,與那莫氏頗有幾分相像。母後出生那年,恰好是莫氏的死期。那姑姑曾聽見太後私下問繼堯和尚,‘轉世之說,為真為假?’繼堯答,‘是真。’”

蘇晏失笑:“繼堯那個花和尚的話能信?聽說他在靈光寺,被沈——北鎮撫司的錦衣衛扒了皮子。”

“可當時,他還是宮裏人人信服的大德高僧啊,裝神弄鬼很有一套。皇祖母信佛也信道,對他的話很是看重。”朱賀霖郁悶地說。

蘇晏在心底琢磨:太後懷疑先皇後是她前半輩子的夙敵莫氏的轉世,哪怕這懷疑毫無依據、全靠玄學,也夠她後半輩子膈應的了。

本來人死燈滅,偏偏太子長相不大像皇爺,估計像先皇後,性情又與她不投契,更是讓太後不喜。難怪十幾年來對太子始終沒好臉色,還非得讓皇帝娶她的外甥女,估計覺得二皇子才是她真正的孫子,雙重血脈加倍親。

但太後偏心歸偏心,太子已經當了十幾年的儲君,皇爺又寵愛他,只要不嚴重失德,儲君地位便無可動搖。

皇爺看著清雅,卻是個極有主見、說一不二的主,哪怕再孝順,太後的好惡也左右不了國本。

蘇晏搖搖頭,忽然又想到——如果太後一意孤行呢?

太子的確年少貪玩,但還遠遠夠不上失德的門檻,如果太後和衛貴妃聯手設套,非要讓他從這門檻上翻過去呢?

蘇晏皺起眉,覺得這個假想並非空穴來風。可問題是,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後宮這倆娘們什麽時候冷不丁給太子擺上一道,也夠這心無城府的小鬼喝一壺的。

朱賀霖看他雙眉越皺越緊,忍不住伸指揉按他的眉心,笑道:“做什麽愁眉苦臉,替小爺我擔心啊?你越擔心,小爺我就越開心。”

蘇晏拂開太子的狗爪子,“別總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多長點心眼吧!你剛說的,‘毒蛇暗殺那事’是哪件事,怎麽沒人告訴我?”

朱賀霖嘴裏說著最好他擔心,實際上卻不想他擔心,當即扯開話題:“哎哎,到地方了,快下來看,鰲山都布置一大半了。”他叫停轎子,硬拉著蘇晏下轎,在鋪著石板的午門前廣場上小跑起來。

跑到近前,蘇晏看清這“鰲山”,原來不是山,也沒有烏龜,而是由匠人制造無數大大小小的花燈,鋪設堆疊出造型,像一只龐大如山丘的老王八……不是,是老鰲,獨占鰲頭的鰲,因為古人覺著這玩意兒喜慶。

整個廣場被花燈鋪滿,光從鰲山的骨架上看,就可以推測出成品有多麽宏偉壯觀。花燈千姿百態,到時再點上蠟燭,該是如何璀璨絢麗的景象。

朱賀霖喜滋滋地介紹:“這些奇花、火炮的造型都經過精心設計,沒有一個重樣的,層層疊積起來,最後能有十三層,高達好幾丈,比城門還高呢。待到元宵節,鰲山彩燈閃爍,焰火不停燃放,更有鐘鼓司現場奏樂,宮娥們翩翩起舞,簡直美不勝收。”

臥槽,大銘版春晚?牛掰……蘇晏咋舌,問:“這鰲山燈會對百姓開放麽,還是只給宮裏欣賞?”

“對全城百姓開放。按舊例,父皇也會攜文武百官到場,以示君民同樂,新年歌舞升平。”

蘇晏看著廣場上往來穿梭的匠人,問:“舉辦這樣一場燈會得消耗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