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想瘋都瘋不了(第2/3頁)

這般尊貴無儔的身份,想什麽樣的人得不到?

憐香惜玉是天子的度量,衣紫腰金是天子的賞賜,犯事不咎是天子的寬容,此番為救一人兵發千裏,自然也是天子的大恩大德。

他沈柒算什麽,沒有天子的一個點頭,他連城門都出不得半步!

“可惜啊,像你我這樣的身份,就算想瘋都瘋不了。沒有天子的一個點頭,我們連城門都出不得半步。”豫王感慨,“如此看來,你我與詔獄裏的囚犯又有什麽分別呢?也就是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但同樣沒有自由。”

沈柒冷笑:“照王爺這麽說,全天下的人,除了九五至尊,誰都沒有自由。”

“但庶民百姓至少可以盡情追求他們的意中人,無論成與不成,都不用擔心掉腦袋。你能麽?”豫王傾身靠近他耳畔,輕聲道,“你敢不敢在我皇兄面前正色宣告,‘蘇清河是我的人,別打他主意’?”

沈柒的手指抽搐似的抖動了一下,隨即緊緊捏住曳撒的裙擺。

“你自然是不敢的。換作是我,我也不敢。”豫王輕嘆一聲,“所以你對我滿是敵意又如何?在皇兄看來,你我都是個笑話。

“他現在是剛得了手,就迫於形勢不得不把人貶官外放,還顧不上收拾我們。待到找回了人,再往京城一調,到那時就是餓虎護食,你還想有沾手的余地?醒醒吧,沈七郎,莫說獨占了,將來你怕是連私底下見他一面都難上難!”

沈柒目露兇光,像是驚愕,又像是不出所料,聲音嘶啞得可怕:“‘得了手’是什麽意思!”

豫王笑了笑,笑影裏有憐憫的意味,似乎在說,大家都是男人,這種事還需要本王詳細解釋?

沈柒木著一張臉,卻仿佛有萬千刀光劍影在皮下攢動,忽然光影一收,滿目寂涼:“下落尚且不明,談何將來!”

豫王所慮卻並不在此,他提起桌案上的酒壺,給沈柒的酒杯斟滿,“對此本王倒不太擔心。蘇禦史何等機靈的一個人,又是天生的福運,延安城裏面對數百劫獄悍匪,都能逢兇化吉,區區幾十個韃靼騎兵,哪裏會在陰溝裏翻船。

“對了,本王記得有個叫‘吳名’的刺客,他親口認作小妾的,此去陜西是否隨行?”

“什麽小妾,江湖草寇而已。”沈柒毫不客氣地諷刺道,“捉弄之語,王爺自己想當真就當,何必說出來,徒惹笑話。”

豫王竟沒發怒,心平氣和地點點頭,“那麽就是隨行了。那刺客我是交過手的,知道他的斤兩,他若全力以護,蘇清河出不了事。”

見他說得如此篤定,沈柒也沉默了,不再出言挑釁。

豫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本王這只鷸呢,也不妨與你說句真心話。我的確喜愛清河得緊,他出京前一日,我從你府邸門口將他接走,本只想好好說幾句話,作個別,卻被我發現他與皇兄間的私情——”

沈柒的肩膀在他手掌下緊繃,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拔刀,但最後還是強忍著沒有發難。

“你不知他當時是如何維護皇兄的,說皇爺對他恩顧有加,仁至義盡;說他對皇爺只有感激,沒有絲毫不滿;說他二人之間清清白白,從未越雷池半步。那股因情掩諱的意氣,把我一顆心都要擂炸了!”

“從未越雷池半步,你信?”豫王嗤笑一聲,“瞧瞧皇兄那副老樹逢春的熱烈勁頭,反正我是不信。”

沈柒惡狼似的盯著他,嘶聲問:“說完話之後呢,你讓他受了什麽委屈?”

豫王神色復雜地看著露台外的水面,隱隱浮現負疚之色,“本王……”

本王從不在床上讓人受委屈。本王非但沒讓他伺候,還倒過來伺候他。本王送了他一場天大的快活。

不知為何,想到蘇晏看他的眼神,這些輕浮話語就統統說不出口。

他張嘴又閉嘴,閉嘴又張嘴,最後吐出一句:“本王……少管了他一頓晚飯。”

一瞬間沈柒仿佛要殺人——豫王這番情態,這句話,是天底下最晦澀的自白,但他毫無障礙地聽懂了。

他甚至連刀都等不及拔,用盡全力的一掌猛地拍了過去。

豫王與他站得極近,躲不開,也沒想躲,直接伸手與他對了一掌。

激蕩的真氣轟然相撞,掀飛露台上的桌案,酒水菜肴灑了滿地,余勁向周圍四散,激起的水浪有如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遠處廊下的婢女在尖叫,守衛們手持武器匆匆趕來。

沈柒不管不顧,與豫王接連又對轟了三掌,沒有招數,不動身法,全憑滿腔怒氣和一身真氣硬碰硬。

他的肺腑在對方雄厚的真氣下震蕩不已,嘴角淌下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