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合配黑心相公(第2/4頁)

這些心生懷疑的女客,自知失身會被夫家休棄,無所出也會被夫家休棄,事已至此,只得自欺欺人地與他人統一口徑,無論誰問起,都一口咬定是活佛顯聖。自己按方服藥,希望真能懷上身孕,擺脫這場噩夢。

而還有一小部分女客食髓知味,隔三差五地便來靈光寺求嗣。

和尚們年輕力壯,婦人們正常無病,又有調經種子的藥丸輔佐,自然十個有八個都能懷上。

繼堯擔任主持三年,這些求嗣得來的嬰孩,最大的也才兩歲,看著都是虎頭虎腦、白胖可愛,夫家也根本沒有懷疑,甚至還給取了“羅漢子”“菩薩兒”等乳名。

話歸正題,說回到劉鶯哥與床下和尚撞了個對臉,假意低叫:“哎呀,你是什麽人,如何憑空出現?”

和尚聽她語聲嬌滴滴,腳跟酥軟地爬上床:“我是金身羅漢,特來送子與你。”

“休得糊弄我,你定是這寺中長老。身為出家人,竟不守色戒,再不走,我可要喊人了。”劉鶯哥邊說,邊把他往被窩裏拽。

和尚也不否認,笑嘻嘻道:“求小娘子布施肉身。門外頭你那個細瘦條丈夫,喊進來有甚用,銀樣镴槍頭,怕只是個沒用的擺設。”

劉鶯哥暗笑他猜得八九不離十,門外那位“丈夫”,前面是不是擺設無關緊要,後面中用就行。

兩人胡天胡地一通,和尚吃不住,探身出去敲了敲床底地板,求援道:“這位女菩薩好生厲害,師兄弟們快來。”

密道裏又爬出兩個和尚。三個金身羅漢,摸黑與風騷菩薩戰成一團。

劉鶯哥快活之余,還記得錦衣衛大人的命令,偷偷沾取藍草汁,逐個光頭款款摩挲,戲道:“上下兩光頭,倒是挺有本事。”黑暗中,和尚們只當她愛撫,毫不介意,臨走前還戀戀不舍叮囑:“女菩薩若是不嫌棄,常來走動,布施甘霖。”

此刻約是四更時分,周圍恢復寂靜後,劉鶯哥穿上衣物,撇嘴嘀咕了聲“這班淫賊禿驢”,把“神藥”往懷裏一揣,開門推醒睡得昏昏沉沉的“丈夫”,小聲道:“事成了,快去通知官爺們。”

孫佑娘因為中了迷藥,比她多躺了半個時辰,但不比劉鶯哥鏖戰得久,故而也差不多同時開門,去叫醒“丈夫”。

兩個守門的男妓剛開始支棱著耳朵,沒聽見動靜,後面聞著熏蚊子的熏香味,迷迷糊糊睡著,竟睡得人事不省。被叫醒後出了身冷汗,忙從懷中取出一小支帶特殊聲響的煙花點燃。

埋伏在寺外的錦衣衛們,見天空放出信號,便翻墻進入靈光寺,逮住守夜的沙彌,逼他們撞響鐘鼓,點燃火盆,召集眾僧。

主持繼堯從睡夢中驟醒,聽見院內人聲嘈雜,意識到要壞事,險些連僧袍都來不及穿好,把鞋一趿,當機立斷從後門逃跑。誰料他的僧房早被人包圍得水泄不通。

繼堯除了會神神道道的幻術,也頗有些拳腳工夫,打倒了幾名錦衣衛,差點跑掉,最後在拼鬥中被一刀劃傷小腿,綁了起來。

寺內眾僧被鐘聲驚醒,又聽外面沙彌喊著“主持與各位長老點名”,個個倉促起身,奔去大雄寶殿,片刻後便全數到齊。

宿在凈室內的女客,與守在凈室門外的家人仆從,也一個不叫走脫,全都喊起來,驅趕至堂下。

沈柒一身灑金飛魚服,映著火光,從殿外淩然步入,坐在手下搬來的一張圈椅上,鷙視殿中挨挨擠擠的眾僧。

在錦衣衛的呵斥下,眾僧戰戰兢兢把僧帽脫了,長明燈下,只見一堆鋥亮的光頭中,有五個光頭,戒疤處被塗抹了格外顯眼的靛青色。

錦衣衛當即把人綁了,那五個年輕僧人不明所以,哀哀叫屈。

石檐霜喝問:“你們頭頂的顏色哪裏來的?”

僧人面面相覷,自己也吃驚怪異,其中一個忽然想起什麽,心虛囁嚅道,彼此師兄弟開玩笑,趁對方睡覺時塗的。

石檐霜當眾把兩名妓女叫進來。

劉鶯哥與孫佑娘伶牙俐齒,又不知害臊,當著堂下所有祈夢香客的面,把宿在凈室時如何中了迷藥,和尚如何通過密道前來奸汙,如何贈送生子藥丸,自己又如何用藍草汁塗抹和尚頭頂等等,一五一十說了。又把懷中的藥包拿出來,作為證據。

堂下二十多名婦女,聽得面上一陣紅一陣白,又被石檐霜盤問:“你們身上可有和尚送的藥丸?”頓時羞憤欲死,掩面痛哭。其中一個氣性大的,當場就撞向銅香爐,血流滿面地昏過去。

她們的丈夫親人在一旁聽了,氣得渾身發抖,只礙著官差在場,不敢上前打罵。

眾僧見醜事敗露,無不膽戰心驚,暗暗叫苦。

錦衣衛押著逃跑未遂的繼堯進了大殿,迫使他跪在沈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