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我真是來找猹(第2/3頁)

用完了早膳,幾位官員們便在殿中等候調查,不料左等右等,枯坐半日,也不見有內侍來傳喚他們見駕,就連查案人員也不見出現一個。

心急的賈公濟想出小南院看看情況,卻被守門的侍衛客氣地攔回來,說大人們在殿內盡可以自如行動,就是不能出這道門。

賈公濟問,什麽時候才能被召見?或者派人來詢案?

侍衛答,不知道,等唄。

用完午膳,如此又枯坐到傍晚時分,幾位官員們反應過來了,皇帝不是忘了昨日的兇案,而是根本不想見他們,直接往小南院一關了事。

至於還要軟禁多久……誰知道!

鴻臚寺少卿們急得團團轉,劉韋議和賈公濟也坐不住了,尋釁又吵了兩架後,氣沖沖地各自回房。就連崔錦屏也焦灼起來,私下問蘇晏:“你說,皇爺該不會抱著‘寧可錯殺,不可錯放’的念頭……”

蘇晏失笑:“你這想法夠陰謀論,可皇爺卻不是曹阿瞞。”

崔錦屏嘆氣:“我不怕刑部拷問,就怕給這麽不明不白地關在這裏,關到老死。”

“那你昨日不在場,做什麽去了?”蘇晏問。

崔錦屏道:“喝酒去了。我對射柳又不感興趣,見席上菖蒲酒好下口,便想著去找備酒的仆役偷偷買幾瓶。這些宮內筵席都是光祿寺準備的,他們一貫在采買中抄肥,從上到下都收銀子。”

“買到了麽?”

“哪兒啊,錢使了,酒還沒到手,就聽說場中出事,趕緊回來了。”

蘇晏側頭看了一眼在池邊樹下觀魚的雲洗,又道:“也不知雲探花那時去了哪兒。他這人性子冷清,想是不耐熱鬧,昨日又穿一身補子常服,估計也沒有下場射柳的打算。”

崔錦屏道:“這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也知道,我與他素無交情,不關注他的去向。”

蘇晏點頭,不再多問。

掌燈時分,內侍請諸位大人出來用膳。蘇晏見眾人都在大殿,只吃了兩口,便借口中午吃太飽積食,獨自離開。

等進了走廊,他沒有回房,而是悄悄拐去了劉韋議和賈公濟的房間。

葉東樓一案,兇手下手時,如果是用外袍兜住噴出的血跡,事後想必是要處理掉。但短時之內,他埋兇器都嫌倉促,哪裏還有時間細細處理血衣?如果他隨手遺棄血衣,早就被耙地三尺的錦衣衛們搜出來了。

如此推測,為何始終找不到這件血衣,只有一個可能——這外袍是雙層的,中間做了隔水處理。

兇手脫下外袍,身著與他花色相同的曳撒作案後,又將外袍翻一面,繼續穿回身上,這樣就能隱藏血跡和曳撒,毫不引人注目地再回到人群中去。

昨夜所有不在場的官員都在小南院沐浴,換下的衣物統一交由內侍宮女拿去清洗,卻並未見到這件染血外袍和曳撒。

崇質殿宮人眾多,這些官員們走到哪兒都有人亦步亦趨跟著,如果燃燒或掩埋血衣,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所以極有可能是被兇手換下來後藏在自己房間的隱秘處,等待風平浪靜再銷毀。

故而蘇晏決定利用這頓晚膳的工夫,一間一間搜尋。

他先將劉、賈兩人的房間搜了個底朝天,沒有可疑之處,又潛入兩位鴻臚寺少卿的房間,也是一無所獲。

只剩下崔錦屏和雲洗的房間尚未搜查了,蘇晏想了想,決定還是先搜雲洗的。畢竟這位仁兄恪守食不言的君子之禮,吃飯快得很,不比崔錦屏愛喝酒,至少要再拖兩刻鐘才回房。

更何況崔錦屏當時去找光祿寺的仆役買酒,有不在場證明。

雲洗的房間收拾得極簡潔幹凈,所有物件都端正擺放在應該在的位置,一絲不苟。房中燃過熏香,但余味並不濃,是清幽冷冽的魏公梅花香,與主人的氣質相得益彰。

蘇晏不太相信雲洗是兇手,但仍認真檢查過房間,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他皺眉想著,莫非是我推測錯了?伸手拉開房門,與一身素衣的雲洗撞了個正當面。

雲洗怔了怔,問:“你來我房中做什麽?”

蘇晏心虛地垂著眼皮,見他荼白色衣擺上繡的一枝墨梅,寂寞孤寒,秉性高潔,腦海裏想起一句詞: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見他不應聲,雲洗反手關閉房門,迫近一步,又問:“你明知我在大殿,不是來找人,那便是來找物了。何物?”

蘇晏被逼得後退一步,情急之下,鬼使神差地答:“我是來找碴的。”

“什麽?”

“就是那個……猹,許是從墻角豁口跳進來的,昨夜被我逮住一只。那畜生專愛吃瓜,今日沒有瓜喂,它就不知跑哪兒去了。”

雲洗冷冷看他:“我這裏沒有瓜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