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帝後(第2/3頁)

說著又小心地瞄哥哥一眼,擔心他生氣。

蘇漣只覺得好笑,寵溺道:“知道了,是蕉兒的秘密。”

……

蘇蕉兒難得的憂心忡忡,次日到長寧宮吃東西的時候也不自覺蹙著眉,惹得陳皇後看過來:“怎麽,這栗子糕不合口味?”

蘇瑯兒好奇地嘗了嘗,偏甜膩的口味,正是她最愛的,怎麽會不好吃呢?

蘇蕉兒只得擡起臉笑了笑:“好吃的。”

這話倒是說得不勉強,雖然心裏憂愁,嘴裏卻沒歇過,這麽一會兒已經吃下去四塊了。

蘇瑯兒坐過來陪她解悶:“怎麽了,皇兄給你帶了那麽多禮物,都不看看嗎?”

她給溫疏水送糕點的事,陳皇後與蘇瑯兒是知道內情的。

此刻蘇漣正在另一邊同祿安帝談話,蘇蕉兒猶豫片刻,湊到姐姐耳邊,小聲道:“怎麽辦呀,哥哥說要打斷溫將軍的腿!”

“啊?”蘇瑯兒失笑,“皇兄怎麽會突然這麽說。”

蘇蕉兒只得將蘇漣的話努力復述一遍。

蘇瑯兒與陳皇後對視一眼,溫聲循循善誘:“那為了溫將軍的安全著想,你日後可要乖乖的,不要再去找人家了。”

蘇蕉兒徹底愣住。

陳皇後原先以為她只是一時興起,溫疏水那種對誰都不假辭色的性子,冷落之下,想必熱情維持不了幾日。

女兒一直堅持到現在,確實是她未曾預料的。

陳皇後只當她是圖個新鮮,道:“再過些日子,你的公主府就要落成,屆時母後請一些與你年紀相當的姑娘過府,你尋幾個玩伴,便不會這般無聊了。”

蘇蕉兒欲言又止,卻又嘴笨地說不出什麽話來,只好點點頭。

另一邊,父子二人對弈。

“南梁求親使團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祿安帝落下一子,看向對面的兒子,二人生得有五分相似,只是蘇漣因著性格問題,目光冷冽,看起來竟比父親還有氣勢些。

蘇漣執黑子,頷首:“是。”

他雖不在京城,但京中大的風向依然了如指掌,這是身為儲君的底氣,何況事關妹妹終身。

祿安帝也不隱瞞:“南梁與我北晉毗鄰處紛爭不斷,近年來我們國力漸盛,倒是和平了一段時間。”

“此次求親以兩城為禮,誠意頗重,若是拒絕,恐怕有失邊塞民心。”

一邊是收復失地,以全國土;一邊是掌上明珠,心頭軟肉。

祿安帝雖一貫優柔寡斷,但若非打心裏疼愛女兒,這絕對是穩賺不賠的交易。

蘇漣落下一子,掀起棋局上連綿攻勢。

他與祿安帝最不同的一點,便是不會委曲求全。

“收復失地,大可光明正大地收回,別說是蕉兒,若真要犧牲北晉女子才能保全領土,那我們蘇氏一族還有什麽顏面掌控這江山社稷。”

祿安帝怔然,遲了半晌才落子,不禁為兒子感到驕傲,也感到些許汗顏:“你說的對,父皇本就不該猶豫。”

蘇漣清楚父親的性子,不過也多虧他是位溫和英明的君主,朝廷才會逐漸湧現諸多治國人才,群臣爭先進諫,雖有時吵得難看,但正是在這般交鋒中,國力日益增強。

不過,近年來似乎有些人越發拎不清,仗著祿安帝寬厚,竟隱隱有僭越之勢。

蘇漣眼底掠過一抹冷意:“兒臣聽說,楚家嫡長子楚煒下月就要入仕了?”

“確有此事。”祿安帝道,“楚煒科舉名列一甲,楚家也有讓他入朝為官的意思。”

“父皇打算封他個什麽官職?”

祿安帝最近確實也在考量這件事,便說出自己的打算:“楚國公兼任二品刑部尚書,不如將楚煒放到他手底下,做個刑部郎中。”

蘇漣不置可否,只是忽然問:“不知新科狀元父皇如何安排?”

祿安帝頓了頓:“翰林院侍講學士。”

侍講學士只是從五品,刑部郎中可是正五品要職,楚煒對國政無顯著貢獻,論起才名,甚至不及他那位胞弟楚識寧,何德何能。

難道只因為他出身楚家,有個好父親好姑姑?

祿安帝也意識到不妥,此舉最傷寒門學子心,沉吟片刻:“朕再考慮考慮。”

談話間,棋盤上黑子呼應成勢,難以阻擋。

祿安帝將手中白子扔回棋罐,笑笑:“前兩年你的棋藝已能比肩父皇,如今怕是超過朕了。”

蘇漣並不否認,父子二人關系親近,也沒什麽忌諱:“青出於藍,兒臣感念父皇教導。”

祿安帝端著茶水,氤氳霧氣間,神色竟有幾分疲態。

蘇漣看見他梳得整齊的發間露出兩絲雪白,輕輕抿唇:“父皇要保重身體。”

性子溫厚的人,有什麽苦悶不輕易與人講,但身邊的人並非感知不到。

這些年,他夾在趙太後與陳皇後之間,夾在各懷心思的朝臣之間,所經受的恐怕也難與外人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