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逗弄(第2/3頁)

蘇婉夕的母妃趙氏是趙太後娘家親侄女,親上加親,關系自然親近。

趙太後眉眼柔和下來,點了下孫女的額頭:“你呀!一點小事也值得這般難過,若不是你宮裏的杏兒告訴哀家,哀家還不知道你哭了半宿呢。”

蘇婉夕特地拿胭脂抹了一層眼角,看起來倒真像是傷心過度了:“皇祖母看起來或許是小事,可是、可是……”

趙太後想到什麽,臉色也冷了一些:“倒也不是怪你,都是公主,皇帝的親女兒,憑什麽陳皇後的兩個女兒要封號有封號,要府邸有府邸,你卻沒有?”

這可是說到蘇婉夕心窩裏去了!

本來蘇瑯兒是大公主,父皇恩準在宮外建公主府,她還不好說什麽。

可蘇蕉兒年紀最小,憑什麽她都能建,她蘇婉夕卻沒有?

她忍不住委屈道:“蘇瑯兒有公主府,蘇葭葉外祖又是楚家,如此顯赫名門,在京中要什麽樣的府邸沒有,如今連蘇蕉兒那個傻子也……”

“祖母,夕兒可怎麽擡得起頭來,我顏面有失是小,咱們趙家可不能低人一等!”

趙太後也被挑起三分火氣,果決道:“你放心,祖母絕不讓你受委屈,明早皇帝過來請安,哀家便讓他下旨,準你選址建府!”

“多謝祖母疼愛!”

*

這事很快便傳到了各宮,引起一陣不大不小的動靜。

趙太後是長輩,即便陳皇後身份尊貴,也沒法子越過去。

祿安帝為人為父都好,只是太過寬厚仁慈,否則當初也不會受太後和朝臣脅迫,違背了與陳皇後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約。

更遑論為帝王,若非他這副菩薩心腸,如今也不會世家突起、權臣當道。

陳皇後到雲安殿的時候,蘇蕉兒正翻開佛經第二頁,蘸了墨汁認認真真地抄寫。

她學東西慢,只認得一些常用字,而佛經中不乏生僻字,抄起來只能依葫蘆畫瓢,頗為費力。

小姑娘端坐在桌案前,手肘擱在桌面上,衣袖卷起,露出來的雪白手腕上還沾了些墨水。

旁人都為她心疼,偏蘇蕉兒自己不知道,聽見動靜,還仰起頭,沖陳皇後甜甜軟軟地笑:“母後。”

陳皇後過去將她的筆拿開,揉著女兒細嫩的指頭,垂眸半晌道:“母後不好,護不住你。”

蘇蕉兒順勢靠在她肩頭,母親的手暖暖的,舒服極了:“母後好呀,母後最好。”

陳皇後鼻子一酸,所幸忍住了,沒在女兒跟前失態,只是忍不住埋怨起丈夫。

每次與趙太後起矛盾,他就只會說“那畢竟是我生母……”

聽多了,心都麻了。

只是又怨不得他,畢竟祿安帝除了軟弱一些,真是個極好的丈夫和父親。

有時候她也想,難道就不能為自己的妻子、女兒,忤逆狂悖一回?

可真那樣,恐怕就不是祿安帝了。

陳皇後摸著女兒的頭發,不禁喃喃道:“母後有時候想,與其讓你嫁個循規守矩的,還不如嫁個狂妄放肆之人,至少他若真的喜歡你,便定會事事以你為先、不教你受委屈……”

蘇蕉兒眨眨眼,又想起溫將軍如水井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歇了一會兒,重新拿起筆坐端正,尋著一個字認真地謄寫。

趙太後給了她三天時間,以她的速度,正正好抄完,只是恐怕不得空做其他事。

陳皇後宮務繁忙,坐了不到兩刻鐘便離開雲安殿。

向雲端了糕點過來:“小千歲歇歇吧,皇後娘娘說了,抄不完便算了,不必勉強。”

左右不過被太後訓斥一頓,也不是一次兩次。

蘇蕉兒果然禁不住糕點的誘惑,乖乖擱下筆,洗了手,捏著一塊軟雲糕斯文地吃起來。

她咬了一口:“明日還要去八角亭。”

“可是給許公子送糕點?”

“嗯。”

向雲一聽,掩唇笑起來:“是,奴婢吩咐小廚房明日一早就起來準備。”

糕點一吃,蘇蕉兒的小腦袋瓜便很快忘記了佛經這回事,坐到軟榻上,背後墊了兩個墊子,捧著本圖畫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到睡前,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次日八角亭仍然如舊,來了幾回已是輕車熟路。

溫疏水與許盛竹二人在朝臣中最為年輕俊美,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一眼就能看見。

蘇蕉兒今日睡過了頭,走得匆忙,沒有戴平日裏那些珠花步搖,只拿絲帶纏在雙環髻上,被風吹得飄飄蕩蕩。

許盛竹還沒有走過來,便被同僚攔住,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反倒是溫疏水不便旁聽,先行一步,往八角亭這邊來了。

蘇蕉兒只是安安靜靜地立在那兒,沒有要叫住他的意思,誰知這位溫將軍腳步一拐,竟是到她跟前停下。

高大的影子籠罩下來,蘇蕉兒這才迷迷蒙蒙地擡起頭,一雙眼睛比那瑩瑩春光還要明亮,帶著些困惑不解:“溫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