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2019)(第2/3頁)

在通訊沒有信號的山村裏,郁知年依靠在楊恪懷中,很像他們多年前去露營,帳篷裏只有郁知年和楊恪兩個人,他們在楊忠赟的別墅裏偷偷說話,發無聊的信息,吃郁知年的追求者送的巧克力,在醫院的天台,郁知年累得靠在楊恪的肩膀上睡著,這些時候都只有兩個人,也只需要兩個人。

對於前兩年的楊恪來說,戒指和一紙婚姻是一種能夠保證事情順利進行的步驟,像楊恪與郁知年的關系存在的證明。

但當郁知年自己就是明顯得無法再明顯的答案時,步驟反倒變得冗余。

第二天上午,郁知年睡到了十點鐘,楊恪也和他一起躺到那個時候。

他們一起去村長家裏吃了午飯,妙妙聽說楊恪馬上要離開宕莊,露出可惜的表情,問楊恪以後還來不來玩。

小常插嘴:“這兒有什麽好來的。”

“應該能來。” 楊恪說。

郁知年吃著飯,擡頭看了楊恪一眼。

回到房裏,接近了楊恪和秘書約定的時間。

郁知年不知怎麽,一直沉默不語。楊恪理了理東西,他便打開電腦,整理了一會兒影像資料,回頭看楊恪,忽然問:“楊恪,你可不可以也給我一樣紀念品。”

楊恪剛把行李收拾好,站起來,走到郁知年身旁,郁知年擡頭看著他,問他:“好不好?”

郁知年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迷茫,也有幾不可見的依賴和不舍。他的睫毛很長,光從窗戶外照進來,睫毛的影子印在鼻梁上,嘴唇微張開。也讓楊恪不願離開。

楊恪想著,看了他少時,問郁知年:“你的戒指帶來了嗎?”

郁知年說帶了從行李箱裏拿出來,給楊恪看。郁知年的戒指比楊恪的小上一圈,沒什麽佩戴過的痕跡,很新也很光亮。

楊恪放在手心,看了看,把自己的戒指摘下來,給郁知年。

“這個你拿著,” 楊恪對他說,“我還有一個。”

郁知年面露不解,說 “什麽叫還有一個”,楊恪沒有再多解釋,問他:“這個可以嗎?你不方便戴,我和你交換。”

“嗯,” 郁知年大概沒想到楊恪會把戒指給他,低頭看著,有些猶疑地說,“好。”

他說:“我等一下去喜平買根鏈子吧。”

沒多久,楊恪的秘書來了。

郁知年和楊恪一起上了車,快到喜平縣城時,手機有了信號,楊恪接到了翟迪和李祿的電話,龐雜的信息朝他湧來。

李祿說和出庭有關的事項,翟迪則更多是問候,問他在深山老林待了兩天,內心有沒有受到蕩滌。

郁知年則抓緊時間,給導師發了封郵件,還傳了不少資料給同學。

到喜平後,他們在唯一一個小綜合商場找到了一家金飾店,買了兩根鉑金鏈子。商場的刷卡機壞了,還是郁知年買的單。

郁知年看楊恪把戒指穿進鏈子,突然說 “感覺很幼稚”,好像很是掙紮,說覺得自己不是小孩子,卻做小孩才做的事,覺得不應該這樣。

但楊恪幫他戴起來,他其實很高興。他在商場沒有人會注意到的角落拉了楊恪的手,然後很快松開。

楊恪重新牽他,郁知年又變得很不好意思。

時間不早了,楊恪要去三文,便把郁知年送去了梅齊的單位,郁知年還有些郵件要發,說要和委員會討經費。

兩人簡單地告別後,楊恪便重新上車,出發去三文坐火車。

郁知年在喜平還有信號,過了一會兒,給楊恪發短信,問他:“你為什麽還有一個戒指。”

楊恪不知道怎麽回復他,最後回:“不知道。”

郁知年的情詩、戒指和鉑金鏈子放在楊恪公文包最內側的夾層,跟著他從三文回赫市,然後放在錢包裏。

楊恪重新戴自己買過的舊的那一枚婚戒,每天和以前一樣,從早到晚在公司工作,每周偶爾能等到收到郁知年的信息,兩人通一次電話或視頻。因為喜平正式進入了雨季,交通變得愈發不便,他們聯系的頻率變得不規律。

因此楊恪把郁知年在祈雨儀式錄的視頻看了一些次數,常覺得自己昨夜還和郁知年一起躺在空蕩簡陋的平房裏,或是幻覺醒來會看見郁知年寫筆記的背影。

八月中旬,楊恪出庭前一晚,喜平終於停了兩天雨,郁知年跑到縣城,給楊恪打電話,聲音帶著喘,說喜平信號也很差,找了好久才找到滿格的地方。

他聊了許多自己新的收獲,問楊恪是不是要出庭,楊恪和他說自己的工作,不過沒說太多出庭的事。

郁知年聲音由於電訊跨洋傳送,稍有些失真。

“前天村裏有人結婚,” 郁知年說,“看到他們戴戒指。”

他頓了一會兒,對楊恪說:“楊恪。”

說完,楊恪覺得郁知年變得猶豫,吞吞吐吐,又說了別的事,說妙妙和小常談戀愛,邵西霖下個月想擠出時間去看他,正在瘋狂地寫論文,說到最後,他再一次停下來,還是對楊恪說:“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