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亡國第六十九天

秦箏拿著信愣了愣,偷看別人的信件不道德,可這事關大局……

她猶豫了一下,對宋鶴卿道:“有法子拆開信封不損壞火漆麽?”

宋鶴卿知道她是怕這封信無用,那他們截下信件,日後若是叫陸家人發現了,反倒生嫌隙。

他當即找了人過來拆信,探子們為了探得消息,少不得幹這等劫信的事,要想知道對方的謀劃又不能讓對方發現,就只能偷看來往的信件,自然練就了一手拆開信封後不傷火漆的本事。

等陸家嫡女那封信被取出來呈給秦箏,秦箏看完後哭笑不得。

太子從前臭名昭著,她白日裏在城門口監工,又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在這個時代,便是再落魄的名門望族,都不會讓家中女眷拋頭露面,陸家嫡女以為她跟著楚承稷逃亡後,一直過的都是苦役的日子,心中豈止忐忑二字了得。

不得不說,這封家書陸大小姐寫得還是很有水準,她先是聲淚俱下訴說自己離鄉千裏,倍思雙親,陸家大房夫婦若是看到這信,這個開頭就已經能讓他們心腸軟下來了。

隨即又在信中把太子以前的荒唐事一一列舉出來,以示自己這一路的惶恐。太子的名聲,想來陸家大房夫婦也是有所耳聞的,看到這裏只會更加心疼女兒。

最後寫到了青州城,竟目睹秦箏這個正牌太子妃跟一群苦役在一起修城墻。

有了前面關於太子惡行的種種鋪墊,現在又指出秦箏這個實例,她再提出自己害怕,不願聯姻,陸家大房夫婦但凡還有點良心,都不會再把她往火坑裏推了。

秦箏頭一回知道楚承稷先前名聲狼藉還有這等好處,那些個舉事起義的,少不得有各方勢力上趕著送姬妾,楚承稷拿下青州、徐州兩城後,徐州那邊是何情況秦箏尚不知曉,但青州除了突然到訪的陸家嫡女,還沒人敢給他送女人。

畢竟楚承稷名聲在外,這時候給他塞女人,可不就是賣女兒?富貴能不能謀到尚不好說,但後背絕對得被人戳脊梁骨。

秦箏再審視這封信,瞧見“太子妃著荊釵布裙,和流民苦役一道搬磚運石,衣沾塵垢,面如蠟色。父親若將女兒許給太子,女兒安有命在乎?”這段話,實在是忍俊不禁。

她把信紙裝回信封裏交給宋鶴卿:“封好,送往郢州吧。”

陸家嫡女一來她就猜到了郢州陸家打的算盤,這下倒好,都不用楚承稷自個兒出面拒絕了。

之前誤會楚承稷縫補衣物,她就已經同楚承稷商討過這些事了,秦箏不覺得楚承稷會為了陸家的助力讓步納陸家嫡女。

就像楚承稷曾對她說的,她是有多低看他,才會覺得他會采取這樣的方式來壯大自己的勢力。

宋鶴卿並不知信中寫了什麽,見秦箏讓他又把信寄出去,還有幾分遲疑:“娘娘,跟隨郢州陸家嫡女前來的仆婦,還在打探您在青州平日裏都做什麽。”

秦箏聽了,只是搖頭失笑:“隨她去吧。”

宋鶴卿見秦箏似乎全然沒把陸家送來這個威脅放在眼裏,憂慮過後,心中又陡然升起一股敬意。

不愧是秦國公的女兒,這等胸襟,又豈會只盯著那點內宅爭鬥?

宋鶴卿自愧不如,作揖退下時,秦箏見他似激動又似感慨萬分的望著自己,心中還有些莫名。

宋大人這又是怎麽了?

……

別院裏,奶嬤把秦箏這些日子在青州的所作所為告訴陸錦欣後,陸錦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刷地一下又流出來了。

她顫著嗓音問:“打仗時還得跟著去城樓?不打仗時不是在修城墻,就是在田間地頭耕種?”

她一張小臉白的,奶嬤看了都於心不忍,寬慰她:“這青州城裏不管是當官的還是平民百姓,都敬重太子妃,要我說啊,這位太子妃是個有手腕的,你看她這樣不就把名望給攢起來了嗎?”

陸錦欣看了看自己用各種名貴香膏保養出來的一雙手,淚眼朦朧道:“我不要去修城墻,也不要去耕地……”

奶嬤勸她:“秦家倒了,太子妃沒娘家人撐腰,她是為了在太子身邊站住腳,不得已才用這等法子去積攢民望的。您乃陸家長房嫡女,身後有陸家這樣的百年大族,哪用得上您去謀那些?”

她不提太子還好,一提太子,陸錦欣想起太子的那些荒誕行徑,眼淚掉得更兇了。

太子妃那樣神妃仙子一樣的美貌,如今為了自保都得去修墻耕地了,她將來若是惹了太子厭棄,可得怎麽辦?

陸錦欣越想越覺得前途渺茫,淚眼婆娑走到案前研墨,繼續給家中父母寫信訴苦。

祖父要把她送過來聯姻,但父親一向疼她,父親肯定會想辦法救她的!

……

宋鶴卿一直派人盯著別院那邊的,陸錦欣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報給秦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