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亡國第六十七天(第2/3頁)

他直接用大氅將她從頭到腳裹了起來,蓋住那一身極為顯目的嫁衣,遠處的沙匪不知從哪兒找出來一身嫁衣,罩在了車隊旁一名死去的侍女身上。

一群人帶著劫來的貨物呼嘯著撤走,秦笙以為那隊死士才是秦箏在信中提到的會來接應她的人,一時間滿心絕望,在馬背上手腳並用掙紮起來。

沙匪頭子伸手去按她,卻被她抓住手背狠狠咬了下去,當即見了血。

沙匪頭子痛得“嘶”了一聲,半點不客氣地用手肘用力頂她下顎,秦笙吃痛放開,捂著下顎直咳嗽。

沙匪頭子瞥了一眼自己被咬出一圈血牙印的手,咬牙切齒道:“你這女人!”

戰馬一路狂奔,離送親車隊越來越遠,秦笙一路掙紮謾罵,被顛得胃裏能吐的東西都吐光了,最後實在是沒力氣,罵不動了,才安靜了下來。

這群沙匪繞了個大圈後,轉入北庭地界,抵達北庭城門時,沙匪頭子摘下臉上的黑巾,露出一張英挺俊逸的面容來,朝著城樓上的守將喝了一聲:“開城門!”

“小侯爺回來了!快開城門!”

厚重的鐵皮城門被幾十名將士推開,謝馳一馬當先入了城,左右將士一路恭迎:“小侯爺!”

在馬背上被顛得半死不活的秦笙打量著這陌生的城池,以及這些披甲執銳的將士都喚馬背上這個人“小侯爺”,終於意識到了事情不太對。

被拎下馬的時候,她整張臉都是白的。

雷州都護府的大門近在眼前,管家殷切出府迎謝馳,瞥見秦笙,面帶遲疑:“小侯爺,這位是……”

謝馳冷眼瞥過自己的戰馬馬腿上被秦笙嘔吐後留下的狼藉,渾身寒氣嗖嗖往外冒,手上那個被她咬得見血的牙印都沒那麽痛了,他笑得多咬牙切齒啊,一口白牙森冷似野狼的獠牙,“這是小爺撿回來的馬奴,讓她把逐雲給小爺洗幹凈!”

逐雲就是他的那匹戰馬。

管家看看大步流星邁進大門的謝馳,又看看站在門口一臉驚惶無措的秦笙,她這一路雖掙紮得狼狽,可那身衣裳的料子還是看得出極好,顯然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

這能是隨便撿回來的馬奴?

……

和親隊伍被沙匪襲擊,搶了嫁妝,殺了和親公主的消息很快傳回了汴京,朝野震怒。

李信召集朝臣,共商應對之法。

“前朝余孽在青州作亂,尚未平息,和親又遭此變故,諸位愛卿有何高見?”李信坐在龍案後方,他座下的那把金龍椅,扶手處雕刻的龍頭,兇煞逼人,仿佛吞雲吐月便要活過來,令人不敢多看。

“臣以為,和親不成,要想抵禦北戎攻勢,還得同連欽侯聯手才行。至於盛平公主遇害,也需撫恤秦家,方可向天下百姓彰顯陛下仁德。”一名老臣站出來道。

李信笑裏透著陰狠:“北戎一舉拿下河西四郡連欽侯都不曾發兵,陶愛卿以為此番連欽侯會同意結盟?盛平公主遇害,朕也痛惜,只是秦國公遺孀與獨子,在盛平公主前往北戎和親後,便也離京了,朕便是有心撫恤,也尋不到他們蹤跡。再者,秦家大公子作的那些詩文套愛卿莫不是還沒聽過,還是說,陶愛卿是要朕連著青州余孽一起撫恤?”

秦家一直被他派人盯著的,秦夫人和秦簡暗中出城,已讓李信發過好大一通脾氣。他派人監視秦家人的事自然不能鬧得滿朝文武都知曉,此刻再被一個老古板提起秦家,李信心中要多窩火有多窩火。

這汴京城裏,沒拔幹凈的暗釘還是太多了。

方才說話的老臣已經嚇得跪地連連叩首:“陛下息怒,老臣絕無此意!”

李信做了個手勢,立即有禁軍進殿拖走了那名老臣。

他尖銳陰沉的目光挨個掃過下方的大臣,將他們的神情盡收眼底。

這是在殺雞儆猴給楚國舊臣們看,前朝太子在青州起勢,李信還未把小小一個青州放在眼裏,他一根拇指就能把那股勢力給摁滅。只不過借機給楚國舊臣們瞧瞧警鐘也是好的,總得讓他們知曉,如今這王朝的主人是誰。

他道:“如今外族來犯,前朝太子於青州起勢作亂,置天下百姓於水火,此等無德之人,擁他者,是要將妻女也獻與他麽?”

這話說得有些難聽了,也有失身份,但龍椅上這位本就是祁縣農家出身,一些大臣嘴上不說,心中卻鄙夷。

前朝太子強娶秦家女,奪臣妻的確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可李信在祁縣起義那會兒,北戎就已犯河西走廊,他自己又何嘗不是置天下百姓於水火?

跟著李信從祁縣一路打到汴京的謀臣高卓眼皮跳了一跳,岔開話題道:“陛下,青州雖勢微,但此亂不可不平。”

李信問:“愛卿有何良策?”

高卓道:“北戎若繼續南下,不得不派兵阻之,連欽侯也是個威脅,汴京是不能再調兵前往青州了。青州臨近的州府,孟郡守軍需看守糧倉不可妄動,不如命徐、扈兩州府合力夾攻青州,呈掎角之勢,又有孟郡供糧,奪回青州有如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