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皇帝看了坐在他身側微微……

皇城西市酒肆林立,最是世家貴族兒郎喜好流連之處。

年後這段時日,酒肆處處人滿為患。

一輛輛馬車停靠滿了每座樓的樓前空處,眾多錦衣公子成群結隊四處遊逛,便是往日朝堂之上多不對付的官員,如今休沐這幾日在街市裏見了面,也能和平的互相打聲招呼。

一群人喝的醉醺醺,被小廝攙扶著紛紛從酒樓裏出來,倒還都記得跟一同出來聚的好友告聲退。

而後眾人穿過擁擠的人流,有人往煙花柳巷而去,有人則是喝的高了打道回府去。

梁王世子微醺混跡在人群中,被小廝攙扶著,與入門的人擦肩而過,手腳並用的上了停靠在路邊的馬車。

甫一上車,他面無表情地從袖口點燃一根火折,單手打開了指縫間夾著的一張不過黃豆大小的字條。

這是方才‘有人’乘著混亂塞給自己的。

將紙條看完之後,梁王世子面色發白,匆匆掀了轎簾出去,四下張望,似乎是要在擁擠的人群中尋找什麽。

“世子爺?您有吩咐?是要找什麽人不成?”車外守著的小廝立刻湊過來詢問。

世子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陰冷,小廝瞬間不敢答話了,他察覺到自家主子心情十分不好。

方才還好好的,轉瞬就變了臉。

小廝心裏頭嘀咕,這就是王子皇孫的狗脾氣——

世子若無其事的放下了轎簾,緩緩坐回了車裏。

仔細一遍又一遍翻看檢查著手裏小片的字條,想從中找尋線索,可都無功而返。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去年年末,他第一次得到過這張字條,筆鋒用墨用紙都完全不同,可他一眼便知這是同一個人給他的東西——

上一次上面寫的是一個人的名字,他半信半疑按著上邊的做了,果真收攏了那人。

這次......

究竟是什麽人?屢次三番助他?

還有......

那人是如何得知那些密辛之事的?

待在自己身邊十幾年的人,便是連自己都不清楚。

李鈞是探子,這人他知道,只不過一直當做不知罷了,如此也可見這人所言不出差錯。

可阿蘿呢?

阿蘿她......她竟也是探子?

不......這不可能,他如何也不願相信。

可萬一.......

梁王世子心中升起一陣疑雲,恍惚、驚愕、懼怕,種種情緒瞬間吞噬了他,叫他看到紙條的瞬間,心如擂鼓,手腳發麻了起來。

***

從除夕到大年初一前朝封筆,如今陛下倒是不封筆了,卻也無須早朝,整日在坤寧宮待著,元升往坤寧宮去了兩次接被李近麟打發了,又日日被太後催,急的他一個頭兩個大。

這日打聽到邊關來了折子,陛下往紫宸殿去了,連忙帶了許多人往交泰殿的路上等著,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不知過了多久,才幽幽見著了皇帝的轎子。

這才將人請至了永安宮。

殿內一縷煙香從金漆青龍香爐中裊裊升起。

華太後怕冷,殿裏比旁處總要熱上幾分,地暖,壁爐,炭盆,皇帝一路進去都見了不知幾個。

因著這般,怕空氣幹,便有宮人不停地往地上灑水。

在這黏濕的氛圍裏,華容筠掀開珠簾,斂裙出來跪迎皇帝。

她穿著單薄的煙雲大袖衫,裏頭別出心裁的露出石榴紅袒胸衣,更襯托的雪一般的肌膚。

華家出了名的出美人,太後當年也是因美色被選入禁庭,華容筠本就生的身段婀娜,頗具風姿,今日不如往日一般清冷打扮,像是捏碎重新往那清冷的人兒身體裏融了幾分美艷。

華容筠朝著皇帝遙遙跪拜。

“陛下萬安。”

皇帝目光淡淡,經過她身邊時,倒是垂眸往她方向看了一眼。

華容筠見此面龐微紅,低垂著頭十分規矩的站立在一邊。

太後見她這般也是滿意,便叫她過去:“筠兒也一道過來落座。陛下還是你的嫡親表哥,你小時候倒是個膽大的,一群小娘子裏頭就你膽子最大,跟在幾個表哥身後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走,開口閉口的都是叫著表哥,如今怎麽大了反而忘記了生分了?”

華容筠見此便也聽話的坐往了一側,笑的倒是有幾分小時候無所顧忌的模樣:“那是小時候是不懂事,如今該懂事了。陛下是天子,侄女兒總要規矩些的。”

趙玄眼眸淡淡,似乎往日只要入永安宮見太後,他總是這幅神情。

太後還記得她找皇帝來要說的正事兒。

不過什麽正事兒如今都比不得華容筠的事兒重要,太後頗為和藹的叫華容筠給皇帝沏茶。

“陛下可還記得你的這個表妹?”

趙玄略想了想,倒是實話實說:“有印象,往日是個喜好說話的。”

太後倒是沒聽出來皇帝話裏的諷刺,笑的有幾分開懷,佯裝罵起華容筠:“瞧瞧皇帝說的,你往日就是個話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