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如何能為了一己之私,……

元升在殿外緩了一口氣,一雙細長眼微微眯起,心中盤算著如何說起不叫太後朝他撒氣。

太後近幾年越發喜怒無常,他們這群奴婢,總得掂量著點行事。

想好說辭,他擡步入殿,便見永安宮裏一女子背對著他而立,聽見動靜轉身回來,聲音清脆如林籟泉韻:“元大總管回來了?”

一襲素雪軟雲輕羅,發髻高盤,面容清冷出塵,天資傲骨。耳上一對細長銀白羽墜隨著她說話聲微微顫動,似羽毛一般教人心頭發癢。

輕蹙起的眉峰好似籠罩著陽春三月將暖將寒的春色,寥寥飾品,卻在這見慣了翠羽金簪,綾羅綢緞的宮裏,別具一格,只教人移不開眼。

可惜元升是個太監,沒什麽格外的感覺。

華容筠這日比幾位殿下都早一步入宮來給太後請安,也不知跟太後說了多久的話,倒是把太後逗的心情不錯,元升走的時候太後還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樣,這會兒已經面色紅潤,嘴角掛著一絲淺薄笑意。

見他來才想起叫他去叫人的那麽一回事。

華容筠朝著太後笑道:“姑母瞧瞧,您方才還在念叨著,咱們的元大監這就回來了,可惜出師不利啊,怎麽沒能把陛下請回來。”

華容筠乃是華太後同胞弟弟的女兒,以往華家女兒多,十幾個姑娘太後最寵愛的便是這個華容筠。

曾經被太後封了縣主,身份地位比起其他公主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只後來因家族牽連,縣主的身份也隨著被廢,如今年紀也不小了,瞧著清冷高傲,只對太後仍如幼時那般什麽話都敢說。

偏偏太後最吃她這一套。

太後微微擡眼往宮殿外方向看了眼,沒見到來人臉色難看了許多,當著侄女兒的面,太後還要挽回些顏面。

“怎麽了?請不來人?”

元升暗自看了華容筠一眼。

華容筠清冷的眸子一轉,不太樂意朝著太後委屈起來:“許多年沒回姑母您這裏,瞧這元升都把我當外人了。”

太後如今只剩這麽個娘家人,那是看的不比自己親生的孩子差,甚至覺得虧欠了華容筠,自己親兒子把她父母兄弟都殺了,說到底也是自己的錯。

曾經叫她去宮外避難,二十有六了,蹉跎了大好年華,到底是心中對她有愧。

太後看了元升一眼,升起了幾分怒意:“阿筠是自己人,有什麽事兒直說便是。”

元升收斂了些笑容,道:“坤寧宮那邊估摸著是皇後娘娘病了,檐下跪了一排的太醫,裏頭陛下發了大火,奴才方才去的時候,依稀聽到裏頭喊打喊殺,瞧著估計今日要見血......”

“這大年初一的,好端端的他就要殺人?”太後被這消息一驚,恍然想起許多年前的場景,那些被她刻意忘卻的場景。

華容筠更是如此,本來就清冷的面色一下子泛起了白,手腳有些發涼,靠著茶幾喝了口熱茶才緩和起來。

她壓著心下的懼怕,卻又忍不住探聽,細問起來。

“大過節的,坤寧宮那位娘娘,生了什麽病兒?”

元升苦笑道,話往好的說:“這可就不好說了,奴才也是趕巧,整宮的人都忙,去的時候她們幾個當值也不敢攔著您宮裏的人,才叫奴才偷聽了一耳朵。”

華容筠笑起來,撫了撫垂落肩頭的一縷柔發:“便是昨日晚宴上我瞧見的那位皇後?真是.......昨日我瞧著她面色便是一副不好的模樣,當時就跟旁人說這是個體弱的,可不,今日就病了?”

太後忍不住揉了揉頭,頗有些有心無力:“你這丫頭這些年觀裏住著,看你如今這副模樣還以為是性子轉變了,沒成想心性卻是一點兒沒變!這話可不能跟旁人亂說,那是陛下的心肝兒肉,可說不得。”

華容筠聽到太後的話,笑容僵硬了許多,低頭抿了口茶。

“哪有跟旁人,不過是幾個信得過的罷了。”

太後慢慢說起來:“當初皇帝來求哀家下旨,哀家便想著這還是他第一次求哀家,更何況還是求婚事......這可是難得,縱然那皇後身子骨差,又有諸多不合宜之處,哀家不想母子生了嫌隙,更不想天底下人看天家的笑話,”

華容筠聽了臉色更差,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陛下往日不是清修的嗎?怎麽同皇後......”

“這哀家如何知道?瞧著兩人感情好,倒是罕見。”

少頃,華容筠攢眉道:“姑母真不是在糊弄我?我也想瞧瞧我的那位表哥,平日裏冰冷,怎麽感情好的模樣,那位皇後也是公侯之家出身,怎麽就不聲不響的跟清修的陛下看上了眼?”

華容筠陰森揣測,想來也不是什麽知禮的東西,說不準還是使了什麽手段叫皇帝這般看重。

太後眺看她一眼,倒是沒阻止她說這話。

自己本也看不慣那皇後,如今侄女兒的小心思,她自然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