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讓你嘗嘗我的手藝。……(第2/4頁)

怨懟地剜了他一眼,“這樣好玩兒來著?你可想過怎麽出去啊?”

他還是一派漫不經心,笑了笑道:“總會有辦法的。”

所以啊,他說讓她等到春暖花開,這話不是空口無憑。她知道他不會打誑語的,但事情一出,她還是慌了手腳。

不過這樣倒顯得更逼真,也算替他把故事講得更圓滿吧!如今她又有了新的困擾,還記掛著另一個女人的舍生忘死,但又不好說得太直白,便迂回道:“那位梁娘子,倒是個講義氣的人,寧願得罪楚國公,就此不再回去了,也要替你翻案,救你出火坑呢。”

她這話說得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他聽出來了,也不去戳破她,只是有意無意地向她解釋:“她是個可憐人,父親早前是息州官員,因得罪了上司全家入罪,她被充入軍營為妓,我們是她的頭一撥客人。我那時看她可憐,長得也有幾分姿色,便讓副將方敢把她救下來,花了幾年時間調理,今年入冬才讓她在上京露面。這是一場各取所需的買賣,她要榮華富貴,我要她為我所用,誰也不用賣誰人情。只是沒想到,緊要關頭她願意挺身而出為我作證,雖然有些魯莽,但這份俠義,還是很值得感激的。”

雲畔聽出來了,他對她沒有其他意思,是自己小肚雞腸,遇見一個長得美,願意為她丈夫赴湯蹈火的女人,那種警覺心便空前繁盛起來。

赧然提起銅吊,往他杯子裏續了水,她又有意刺探,“他日天下大定,你打算怎麽安頓她呢?說起來她也怪可憐的,哪個女子願意舍棄清白,去取悅一個不喜歡的人。”

他不為所動,淡漠裏有種奇異的殘忍,“安排她遊汴河之前,我再三問過她的心意,這件事從頭至尾沒有逼迫,一切都出於她自願。既然是自願,那就必須盡心把事辦好,等到風平浪靜時,我自會給她一筆豐厚的報酬,保她一世衣食無憂。”

可他好像不了解女孩子的心,在生死攸關面前,道義和錢財並不足以支撐她們拿命去搏,只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私情,才能激發出一腔孤勇,讓她拼死完成他托付的一切。

“不過她真漂亮。”雲畔真摯地說,“她比我見過的所有女孩都要漂亮,若是父親沒有獲罪,家業沒有凋零,她應該會有錦繡前程,嫁一個可心的郎子吧!”

這種問題,換了一般耿直的男子,應當說美色是最大的負累,長得漂亮,未必就能事事稱心。但李臣簡不是這麽回答,他敏銳地察覺了她的小心思,一本正經地反問:“她漂亮麽?在我眼裏,她不及你。那日幽州地動,我初次見你,夫人的美貌讓我驚艷了好久。梁娘子相較你,不過是姿色尚可,可堪一用罷了。”

雲畔聽完,靦腆地笑起來,雖然知道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但女人哪個不喜歡這種甜言蜜語。

知道丈夫對別的女子無意,這就是最大的安慰了,雲畔扭身下床兌水,一面含笑瞅了他一眼,“不枉我進來陪你。”感情就是在這種你來我往的試探和吹捧裏得到升華的。

他受用地笑了笑,起身緩步踱到門前,雪下得浩大靜謐,大片大片從萬丈高空迎面墜落,聲勢驚人,但拂到臉上卻又不痛不癢,真是稀奇。

雲畔揚聲招呼,“時候不早了,洗洗上床吧。”

他應了聲,擡手闔上了門。

眼下艱苦,當然不像平常,連熱水都要省著點用。雲畔展開包裹的布帛,制成個簡易的簾子掛在一角,各自就在簾後洗漱,先洗完的先上床暖被窩,等後面的人進來,就不必像鉆進冰窟似的了。

相依為命,真是種奇特的體驗。把所有能取暖的皮襖大氅全都壓在被面上,兩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他說:“前兩晚我睡不著,今夜應當能睡個好覺了。”

雲畔縮在他懷裏,被窩裏光溜溜的兩雙腳扭動著,互相蹭蹭取暖。雲畔說:“我也兩夜沒有睡好,明日咱們可以睡晚些,不用五更上朝點卯,也算因禍得福吧!”

反正已經成了這樣,索性就往好處想。李臣簡也確實辛勞了多年,就算休沐,他也從沒有一日能在家安安穩穩度過,不是衙門有公事,就是同僚設宴相邀。反倒是現在,政務不與他相幹,繁雜的應酬也沒了,雞叫的時候不用起床,可以睡到自然醒,這麽一想,居然發現這被圈禁的年月,好像也很不錯。

就是用度上確實吃緊,燒的再也不是上等的紅蘿炭了,普通的黑炭會爆,坐得近一些,袍子一不留神就燎了好幾個洞。

不過也有清貧的快樂,午間起床洗漱後,吃過外面送來的半溫不熱的湯,便蹲在院子裏掃積雪,堆雪人。雲畔堆了一個老奶奶下廚,笊籬底下還搓了八個白胖的湯圓。李臣簡堆一個二品大員,腰上掛著金魚袋,頭上戴著展腳襆頭,兩端帽翅各六寸長,被西北風一吹,在院子裏巍巍打著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