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誰家門前不是一片腥風血……(第2/4頁)

金勝玉在圈椅裏坐下來,長出了一口氣道:“總是夠她喝一壺了。虧得那日雲娘子提點了我一句,我才想起來提防這個。這回是引蛇出洞,沒什麽損害,倘或真有人遇喜,誰經得住她那二錢碎骨子?”

魏氏也覺得後怕,“這賤人真是黑了心肝,為了保得自己兒女榮華富貴,就要叫別人斷子絕孫。”

周氏倚著床架子撫掌,“如今她下了獄,她那三個兒女只怕要恨死她了吧!”

說起這個,魏氏就感慨,“你不知道,果真龍生龍鳳生鳳,她的那兩個女兒怕受牽連,竟眼睜睜看著母親被扭送出去,你說稀奇不稀奇?”

周氏大受震撼,“這不是白疼了一場?”轉頭又問金勝玉,“娘子,將來那兩位小娘子打算怎麽料理?難道真要記到娘子名下?”

金勝玉冷冷牽扯了一下嘴角,“這名可不能亂記,沒的將來敗壞了我的名聲。江覓還小,除掉了柳氏,看看能不能扭轉他的品行。三娘將來自有她長姐替她操心,這丫頭我瞧了好久,還懂些尺寸長短,唯獨那個二娘,尖酸刻薄,和她娘一模一樣。”

既然品行不端,那將來自然要壓她一頭,想來也沒法子嫁得高門了,找個小門小戶、瑣事不斷的送出去,也就罷了。

三個人坐在周氏的屋子裏,興致勃勃傳香飲子來,烤著火說說笑笑地,賞起了外面漫天的飛雪。

***

柳氏下了控絨司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雲畔的耳朵裏。

她那時正坐在爐子前熬制枇杷膏,鍋子裏翻滾著焦糖色的枇杷露,她牽著袖子往裏頭加川貝粉,一面攪拌一面道:“我那日不過順嘴一提,誰知這柳氏竟真的上套了。”

姚嬤嬤說是,“本就心懷鬼胎,出點什麽事,並不稀奇。奴婢原也擔心,怕周姨娘果真著了她的算計,特意派人往侯府上跑了一趟。那頭帶消息回來,讓夫人不必擔心,不過是侯爵夫人請君入甕的手段罷了。”

雲畔點了點頭,看鍋子裏的琵琶膏漸漸粘稠起來,探手拿布墊著鍋子的把手,挪到了一旁的陶架子上。

“爹爹怎麽說呢?”她站起身,襻上了袖子。

姚嬤嬤取罐子遞過去,嘴裏應承著:“侯爺自然不松口,想著自己家裏悄悄處置,無奈金夫人不答應。後來強行將人送到控絨司,那地方進去容易出來難,侯爺又是個不會走後門的,把事撂下後,就再也不過問了。”

雲畔拿木勺將枇杷膏小心裝進罐子裏,心裏也暗暗興嘆,遇見這樣的男人,實在是女人的不幸。阿娘那時候受委屈,好歹仗著自己出身顯貴,不過情上頭落了個失望。柳氏則不一樣,她的寵辱全系在爹爹一身,倘或爹爹不再管她,那她的一生就會慘無聲息地寂滅,最後連一點響動也沒有。

不過人會落得怎樣收場,都是自己的選擇,同樣是妾室,這裏府上兩位姨娘就安安穩穩頤養天年,整日沒有一點煩心事。還有姨母府上兩個妾室,由來溫順地依附著主母,熬得儼哥兒快入仕,蘭芬也張羅了好人家,闔府上下,誰又敢不拿她們放在眼裏?

唯獨這柳氏看不穿,想盡了法子找不痛快,倘或這次她要是不生那樣惡毒的心思,又怎麽會鉆進別人張開的網兜裏。想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無論控絨司接下來怎麽處置,她想再回來,是決不能夠了。

也罷,好與不好都是她自己的緣法,自己聽過便丟了手,忙著將枇杷膏裝進罐子裏,拿油紙仔細封存好,一瓶一瓶裝進案上的小櫃子。

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了,不知李臣簡怎麽還不回來。

他平常晚歸,總會先打發人回來說一聲的,今日卻反常。雲畔心裏記掛,吩咐檎丹:“去院門上,找長松出去打探打探,看看公爺這會兒在哪裏。”

檎丹應了聲是,打起門簾退出上房。數九嚴寒,屋子裏倒是熱暾暾的,但門簾子一掀起來,寒氣便撲面嗆人。

檎丹打了個哆嗦,將手抄在衣襟下,匆匆沿著木廊往前院去。將要擦黑的當口,大雪夾裹在西北風裏吹進抄手遊廊,雪沫子飛到臉上瞬間融化,把先前有些暈乎乎的腦子凍得清醒過來。

“長松……”她站在門房前喊,“長松……”

裏面的長松立刻應聲出來,“檎丹姐姐,夫人有什麽示下?”

檎丹道:“夫人讓你上衙門瞧瞧,公爺怎麽還不回來……”

嘴裏說著,便聽見馬蹄颯踏到了門外台階前。

轉頭看,一隊穿著鎧甲的人馬簇擁著馬車回來,那陣仗,竟是以前沒見過的。

長松看了檎丹一眼,忙出門迎接。車門打開了,披著狐裘的李臣簡從車內下來,那頎長的身姿站在冰天雪地裏,即便到了隆冬身子不好,也依舊站得筆直。

他拱了拱手,“多謝錢擁隊撥冗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