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與我狠狠地打!

還沒進門,就聽見上房裏哭聲震天,何夫人的嗓音從裏面傳出來,一長串的指控,反正就是說梅芬害了何嘯,要不是她,何嘯不會落得這樣下場。

“我和哥哥,那可是一母的同胞,天底下至親不過如此了吧,結果哥哥不說替我護著點兒仲柔,竟縱容梅芬害死他表哥,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娘舅!仲柔有什麽錯?”何夫人拍桌子,拍得乒乓作響,“錯在他愛慕梅芬,是他該死。家裏頭替他說了那麽多親事,他偏偏一個都瞧不上,我讓他不要來上京,他也不聽我的話,最後怎麽樣,到底死在梅芬手上了!”

明夫人自然也不是好惹的,呸了聲道:“我不說他,天也該活劈了他!他做下多少造孽的事,如今淹死在城外,是他罪有應得,和我們梅芬什麽相幹?你們倒跑到這裏來搶白,虧你們有這個臉!”

一對處在極度悲傷中的夫婦,是很難講通道理的。何嘯的父親身上雖有開國子的爵位,但銜兒小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在洛陽兼著個七品的朝請郎,也是文散官,並沒有什麽切實的職權。

人一旦無所顧忌,就可以盡情地撒潑,仿佛死了兒子得了尚方寶劍,天底下人都要讓他們一頭。

他們橫坐在堂上,何姑父的嗓門比妻子更響亮,高聲說:“和你一個內宅夫人沒什麽可說的,讓向君劼出來,今日就算魚死網破,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雲畔走進去,見他們氣焰囂張,攙著明夫人的胳膊,輕聲道:“姨母,倘或說不清楚,就把護院傳進來吧。”

明夫人在她手上壓了壓,剛要開口,不想這話被何夫人聽見了,站起身破口大罵:“你是哪裏來的小婦,敢過問主家的事!”

邊上姚嬤嬤一聽,邪火便從頭頂上冒出來,厲聲呵斥道:“好娼婦,你膽大包天,敢辱罵魏國公夫人!”

何夫人倒是有一瞬著了慌,可事到如今,哪裏還管得了這麽多,拍著大腿嚎哭起來:“憑你們是什麽天大的來歷,我兒子都死了,我如今來討個公道,你們還能拿我報官不成!”

報官自然是不能的,終究都是有爵位的門第,且又是近親,真要鬧到公堂上,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何嘯滿身罪孽死了,到底他的父母沒有什麽罪過,就算是胡攪蠻纏,你終究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饒是明夫人那麽強悍的人,遇上了這位大姑子,也只能甘拜下風。以前只知道她脾氣乖張,沒想到竟是這樣潑婦的做派,“你兒子死得好,天地間少了一個禍害,咱們倒要拍手稱快!”可惜嗓門不及人家響亮,居然生生被掩蓋住了。

發揮不出來,實在讓人氣惱,何家夫婦倆又叫囂著,一口一個討要公道,要求將梅芬交出來。

何夫人的惡毒,令人不寒而栗,她冷笑著說:“既和我們仲柔定了親,仲柔死了,她就是望門寡。這就跟我們回洛陽去,讓她為仲柔披麻戴孝,一輩子在祠堂守著牌位,不許她踏出半步!”

明夫人氣得破口大罵:“果然一對賊男女,生了個該殺的龜兒子,還嫌做的孽不夠多,要送那殺才進閻羅殿受審。仔細將來上磨盤,磨成齏粉揚在西北風裏,叫你們求仁得仁……”

正罵得不可開交,外面向序回來了,他一出現,倒叫兩邊暫時休了兵。

明夫人怕他們汙言穢語汙染了向序的耳朵,只管讓他進去,但何夫人卻一把拉住了他,“序哥兒,你回來得正好,你如今也入朝做官了,我和你娘說不通,就請你來評評理。”

向序是讀書人,雖然對這姑母沒什麽好感,但瞧在她和父親是一母同胞的份上,還願意安撫她兩句,只道:“姑母息怒,有什麽話可以慢慢說,這麽又哭又喊,外頭都聽見了,叫人說起來不體面。”

何夫人卻道:“你表哥都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一大半,還怕不體面?索性鬧起來,咱們既活不下去了,大家都別想好過。”

向序聽說何嘯死了,吃了一驚,但見這位姑母這麽不通情理,心下也有些不悅,蹙眉道:“姑母何必這麽說,萬事都有個因緣,終究一家子骨肉,有什麽不好商量的。”

何姑父說對,“是該商量商量才是,咱們千裏迢迢趕到上京,就是要討個說法。你母親是女流之輩,沒什麽可和她說的,你既是家中長子,和你商談也是一樣。”

明夫人啐了一口:“果真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子滿口瞧不起女人,兒子也一樣。你娘不是女人?女流之輩,女流之輩擡起腳來,比你頭還高,在我跟前擺男人大丈夫的款兒,憑你也配!”

何夫人又要叫嚷起來,被向序勸住了,“姑丈和姑母這次來,究竟有什麽所求,大可說出來。只顧耍嘴皮子功夫,就算父親回來也不會搭理你們。”

何夫人道好,“既這麽,咱們就開誠布公了,我和你姑丈這次來,只為一樁事,要帶梅芬回洛陽,替仲柔守孝。”